殊淡笑地答道,伸手將他引向庭院。
夜明歉然道:“是屬下莽撞了,驚擾了大人休息。”
韓文殊一哂,“無妨,也該醒了,否則要晨昏顛倒了。”夜明每每都是先尋到靈鳶,著她通報,這次卻是獨自前來,想必是有要緊之事,韓文殊稍作正色,“可是有什麼消息了?”
“屬下得知所有留在大人身邊的暗衛都被打傷,擔心大人出事,放下手上的事便立即趕來了。大人可還好?”邊說著,邊擔憂地朝她打量了一番,見她無事,方才安心。
“無事,皇上剛剛來了,被暗衛攔住了。”韓文殊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未央宮的方向。
夜明驚駭,額上生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伏身跪地,請罪道:“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這就去再調派新的暗衛。”
韓文殊輕輕頷首,皇族的那兩兄弟,一個對她圖謀不軌,一個莫名其妙賴著不走,嬴珩強勢,而嬴瑀詭計多端,若不是培訓精良的暗衛,恐怕是攔不住他們,她想了想,伸手將夜明扶起,淡然道:“並不是你的錯,韓府的家丁都是隨我上戰場的精兵,武藝自然不弱,但是皇上武功高強你我都知道,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攔得住他。”
她聲音慢慢變得低沉,帶著幾分無奈,“左右我也不是為了防他。”
夜明稍稍鎮定,不解地朝她看去,初升的皎月灑下淡淡月華,浸染在她臉上,竟安逸秀雅到極致,不免失神。
韓文殊見他不作回答,疑惑地轉頭朝他看去,秀眉輕蹙,“你今天怎麼了?一直神情恍惚。”
夜明撞上她的眸光,忙低下頭,不知所措之間,突然想到還有正事,便斂容一本正經道:“剛剛未央宮那邊來了消息,皇上雖然未上朝,卻下了兩道聖旨,其中一道關乎甚重。”
“是什麼?”韓文殊凝眸。
“皇上要借昨日太後大壽之名,大赦天下。”
韓文殊秀眉緊蹙,帶著半分不可置信,眯眼問道:“這大赦天下的聖恩裏,可包括十惡不赦的重罪?”
夜明知她心中所想,淡笑著回答:“自然是不包括,但凡朝廷立下的重罪,皆是不可赦免,但是趙將軍的案宗已毀,就是三司會審,也不能定他殺人之罪,若是隻判個軍中滋事,這案子便可搭上陛下頒下的恩旨,可無罪釋放。”
“太好了。”韓文殊心中石頭落地,如今朝堂上波濤暗湧,始皇焚書坑儒事件後,得以幸存的大儒皆被朝廷納為棟梁,一眾文官地位極重,即便是嬴珩都要相讓三分。而蕭何劉邦為文官之首,帶頭針對韓氏。她韓家有赫赫軍功在身,況且蕭何劉邦師出無名,才一直未掀起大浪,而此次趙奕的事若是不得以平息,隻怕眾臣會聯名上書,京師的銀羽軍隻怕不得保存,此舉無異於在消滅她手中兵權。
短暫的欣喜過後,她心頭卻仍是被什麼壓抑著,困擾她的謎團還一直盤旋在她心中,且先不提北軍當日是受何人指使,就是這場大火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夜明見她臉色不好,本還欣喜的心情也跟著消沉下去,低聲問道:“大人可是擔心,屬下當日的疑慮?”
大火燃起時,夜明便意指嬴珩所為,而當日韓文殊並未認同,此時她手指輕輕拂過略有些褶皺的衣袖,凝目淡淡道:“這件事環環相扣,才剛著了大火,燒了案宗,大赦天下的旨意就下來了,是有些太巧了,不過……”
韓文殊說到一半,止住了後麵的話,淡笑著搖了搖頭。
“大人若是有所顧慮,為何剛剛不開口相問?”夜明深深地朝她看去。
未問出口,隻是因為她從來就不相信,然而現在這件事的發展太蹊蹺了,引得她不得不去懷疑,但是若他真要幫她,大可不必選這麼極端的手段,以他的為人,應當會選用更為隱秘的計策,而不會讓人這麼輕易就聯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