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偌大的喜榻上, 僅管頭上鳳冠壓得她脖子酸疼,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壓抑不下去。

她原以為太子很快就會進房,卻沒想到等了大半晚,餓得人都要暈過去了,才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觥籌交錯,太子大醉而歸,被人扶進婚房時,已經醉得連眼都睜不開。

東宮的掌事嬤嬤見太子醉得不醒人事,朝楚惜月福身道:“娘娘,太子殿下不勝酒力,不如就讓奴婢喚人來為您更衣……”

合巹酒未喝,頭蓋未掀,太子便已躺在喜榻上沉沉酣睡。

楚惜月臉色驀然一變,不敢置信的掀開頭蓋,偏頭一望,太子俊美的容貌霎時撞入她的眼簾。

她不甘的咬了咬下唇,雙拳緊握,心中委屈至極,但她的夫君是太子,說不得打不得,更不能讓人看出她的不悅。

楚惜月最終還是讓嬤嬤喚宮女進來替她更衣,摘下那沉甸甸的鳳冠。

眾人退下後,楚惜月心中的委屈與幽怨也消散了些。

她看著喜榻上俊美的太子殿下,雙頰浮上紅暈,心中再次盈滿歡喜。

來日方長,她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她不急。

寢殿一側紅燭跳動燃燒著,楚惜月羞澀的紅著臉,輕倚在醉倒的太子身旁,沉入夢鄉。

隔日一早,楚惜月被響亮清脆的碎瓷聲吵醒。

外頭跟著傳來一陣腳步聲,楚惜月才扶著頭坐起身,寢殿內間的木門便被人粗魯撞開。

本該沉睡的太子,驟然撩起眼皮,幽深的黑眸中不見半分醉意,更無宿醉疲態。

就在太子坐起.身的短短幾瞬之間,寢殿中已湧入數十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太子心中驀然一沉,從他們身上的服飾可知曉,這些人,都是隻聽從皇帝命令的禁軍。

楚惜月還來不及呼喊出聲,便被人粗魯的拖下床榻,與太子一同被壓往主殿大廳。

一進大廳,赫然見惠文帝眉眼陰鶩的坐在主位上。

“岑昱,你私藏龍袍,結黨營私,還收買太醫毒害朕,意圖謀逆,如今人證物證皆在。”惠文帝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太子意圖辯解,但眼前擺著剛從他宮中搜出來的明黃龍袍,一旁跑著不成人形的禦醫、負責管理龍涏香的太監,種種證據皆指向他,他的罪刑昭然若揭,無從狡賴。

惠文帝以一杯毒酒賜死太子,可說迅雷不及掩耳,就連太子私下豢養的死士都來不及為他拚命。

太子多年苦心經營的人脈,朝中的威望,都不足以讓惠文帝動搖,反而讓他更加忌憚,惠文帝擔心,萬一他隻是軟禁太子或將太子貶為庶人,太子都有東山再起之日,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岑昱自知難逃一死,飲下毒酒前,雙目赤紅如血,恨恨切齒:“兒臣知道如今再說什麼,父皇也不會相信我的辯駁,但有些話,兒臣不得不說,江祈與秦王岑旭暗中往來,父皇千萬不能相信江祈,更不能將皇位傳給秦王!”

惠文帝賜下毒酒後,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漠然的看著太子,神色懨懨的擺擺手。

按照律法,謀反是要處斬的,但惠文帝不忍太子死無全屍,終是隻賜毒酒白綾,讓他死得體麵些。

太子憤然飲下毒酒,氣絕倒地,一旁楚惜月見太子被賜死,嚇得渾身猛.顫,眼淚直流。

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她是尊貴無比的太子妃,她都還沒來得及折磨楚依珞,還沒能接回母親,她還當不到一天的太子妃,太子怎麼就被賜死了。

楚惜月如階下囚般跪伏於地,瑟瑟發抖,心裏又委屈又害怕,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太子一死,惠文帝目光掠過一絲沉痛,隻覺得這東宮他一刻也待不住,立刻下令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