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一棵樹上,靠著一位白衣人。

崖下古道邊上,兩位年輕女子拖著裙擺在走來。

走過斜陽古道,攀上依風之崖。

可愛的美人笑嘻嘻開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葉初塵微微一笑,“四隻老鼠”在懸崖之上相聚,豈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清風徐來,樹上新葉落在肩頭上,風神秀微微一聳,便掉了。

“我不是和尚,這裏也絕非是一座廟。”

薑軒眉眼如畫,曼聲說著:“浪跡天涯的浪子,和青燈古佛的和尚,豈非是一樣?”

風神秀哭笑不得,浪子無根,他雖亦無根,卻還算有些地盤,至少,江東印月寺,蘇州寫意園,他勉強算是小半個主人。隻不過,浪子多風流,和尚多持戒,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

“公主盡說些胡話,豈不是與市井大媽買菜別無二致嗎?”風神秀反唇相譏。

聽到他這句,葉初塵已忍不住大笑,風神秀這廝為何總能與公主吵得不亦樂乎呢?顯而易見,此兩者皆不是省油的燈,難得相逢,不說幾句拌嘴的話,好似顯不出情深義重來。

白衣公子與溫柔侍女都笑了,公主殿下卻有些不歡快。

隻聽她雙手叉著腰嚷嚷道:“你們兩個,怎麼也不幫幫本公主,好叫這把喝醉了的刀清醒清醒。”

葉初塵嘴角雖掛著微笑,口裏卻討饒道:“軒兒若是學我一般,見著風兄,閉口不言,拿他就絕不是你的對手。”

“為什麼?”風神秀與薑軒同時問道。侍女阿香也美目流轉,對此十分有興致的樣子。

“因為,”葉初塵學著風神秀摸了摸鼻子,嗬嗬一笑,“風神秀,不僅是一個酒鬼,他還是一個話匣子。尤其當他和你混熟了之後。”

風神秀哈哈大笑,笑得暢快,笑得淋漓盡致。

天底下還有誰,能如此了解他?

天刀說,紅顏易老,知己難尋。他這二十年,既有紅顏,又有知己,豈非是江湖的寵兒?

“好一個初塵兄,”風神秀在風與葉的世界漫步著,大聲說道,“既然你這麼了解區區在下我,此刻你若不拿出一壺酒來,就莫要怪我在你的耳邊說個三天三夜了。”

葉初塵臉色微變,心有戚戚般顫聲道:“風兄此言不會是真的吧。”

“半點不假。”

“葉某不答便是了。”

風神秀神秘一笑。

“即使初塵不搭理我,我也會說個三天三夜不休的,軒兒公主,你說是也不是?”說至最後,風神秀轉頭看向薑軒,卻是請她來做個見證。

薑軒眨巴著嘴,眉開眼笑似得,葉初塵這招“圍魏救趙”怎就變成了“引火上身”了呢?

然而就在這一刻,她卻聞到一陣濃鬱的香味。

“飲仙闕,醉仙望月?”風神秀大呼。

“好阿香,沒想到是你帶了酒。”

真的有酒,侍女卻隻是微笑不說話,紅|袖添香的溫柔美人兒,最是善解人意,準備也最是妥帖。

有風,有落葉。

有美人,有俠客。

有斜陽古道山崖,有醇酒白衣青衫。

沒有人去問盤龍頂上瑣事多。

西山有酒,依風而醉。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本來是昨天的,因為停電了,所以放在今天發,不好意思啊

☆、第六十四章:一騎絕塵公子笑

九月十五日,晴。

有風,無雨,萬事大吉。

洛陽城外,依風崖邊,風神秀倚在高樹之上,手拿著刀輕拍著刀鞘,口裏嘀嘀咕咕,不知在唱著哪裏的小曲兒。

有人說,酒喝得若是太多,那就不會太清醒。可是風神秀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酒喝得越多,他就會越清醒,或者說,他就會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