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仙妮亞·唐恩的女人,有著渾厚磁性的嗓音。有時候我還會聽一個俄羅斯男人Vitas的歌。他的聲調清脆高亢,激情飽滿,時不時的海豚音讓人為之震撼。一波又一波聲潮的衝擊,刺激著耳膜,讓人跟著海嘯,迸發生命的激流勇進。

我總是戴著耳機聽著音樂走在路上。

學校的兩旁種著香樟,這是我最愛的一種樹木。

夏日雨後,香樟會散發陣陣清香。葉色有濃有淡,風拂過,搖動纖細的枝幹,抖動葉片,發出好聽的沙沙聲。晶瑩的水珠從葉麵滾落,我站在下麵嗅著樹香,抬起頭,讓落下的雨水沾濕睫毛。

很久沒有哭泣了,忘記了水滴流淌在臉麵上的感覺。找不到發泄情感的方式,但是很想找一個肩膀讓我依靠,讓我宣泄,讓我好好地哭泣一次……

“嘎吱——”

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砰乓一聲巨響惹得我好奇地轉過頭去。莫名地看見一個大男生騎著自行車撞上了學校的圍牆,樣子非常滑稽,像極了動漫裏的傻裏傻氣的炮灰,覺得好笑。

學校離家有點遠,我便從家裏搬出來,住到學生宿舍。

德語專業一共才二十幾個學生,同專業的女生分成三個寢室。

我站在二二四室門口,六人一間的宿舍新裝修不久,每個人都有各自獨立的小空間,木質的床鋪和書桌,統一的白色蚊帳,天藍色窗簾隨風飄飄。陽台朝北,想在冬天晾幹衣服就別指望了。

這間宿舍沒有住滿,包括我在內隻住了四個人,所以比別的宿舍要寬鬆許多。我找到自己的床鋪,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擺,一個人開始打掃。

桌子上積攢了厚厚的灰塵。我把臉盆翻找出來,準備去打水。

臨床的女生有著白淨的皮膚,她看起來挺獨立,雖然父母陪同著前來,但是都沒幫手。她一個人跳上跳下忙得滿頭大汗,她的父母在下邊插著腰指揮:“盈盈啊,那邊,那邊的繩子沒係緊,蚊帳掛上去會掉的!”

“哦啦哦啦!”她一邊回應,一邊爬到床角把繩子勒緊。

我的目光落到斜對麵,是一個短發的女孩,有點嬰兒肥,皮膚也很白,稚嫩的臉龐,一對黑瑪瑙似的眼珠。她和母親一起擦桌子,見我望著她,轉過頭來,大方地跟我打招呼。

“我叫葉琪,你好!”

“嗯,你好。”我衝她友好地笑笑,然後趕緊端著臉盆去水房打水。

端著水盆回來的時候,我見到了這個宿舍最後一個成員。她叫袁媛,個子也很高,皮膚偏黃,戴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長發微卷,像清湯掛麵一般濕漉漉地垂蕩在那裏,散著飄柔洗發水的味道。她板著一張臉,感覺不好親近,我生來慢熱,便也沒同她打招呼。

袁媛擦幹頭發一個人坐在桌子前麵拿出一本書,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低著頭認真地讀。

炎熱的夏季沒有過去,晚上放下蚊帳後,空氣變得更加溼潤沉悶。

電扇拚命搖頭,卯足了勁地吹氣,可惜我還是無法感受到它送來的涼意。

躺在帳子裏,我嗅著空氣裏席子散發的幹草香,望著天花板上一塊淡紫色的光暈發呆,感覺紗帳外時不時有小飛蟲晃過。脖頸裏沁出細密的汗珠,一層一層地流淌,黏稠地渾身發癢。

徐盈盈從床的那頭爬過來,湊過頭輕聲地問:“喂,隔壁的,你睡著了嗎?”

“沒有,天太熱了,睡不著。”我翻了個身坐起來,看見斜對麵的床上,袁媛正坐在那裏,拿著小扇子扇風。

盈盈的一句問話,在這天夜裏引發了一場騷動。

大家都睡不著,幹脆從上鋪下來,聚在一起吹風,七嘴八舌地聊天,玩真心話大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