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黑白的彩色的相片,連同著很多包錫箔,在樓下的花園裏一並被點燃。
一大堆的東西在燒時散發出嗆人的煙味,站得近了連眼睛都睜不開。炙熱的火熊熊燃燒,我感覺站在火堆旁,臉頰微微發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前化作灰燼,零零星星地飄向絳紫色的天空。
人死了,生平隨著她的東西,也一起去了。
短暫的生命在時間的洪流裏一點也沒有留存下來,就像一粒灰色的塵埃,被風吹起,消失了蹤跡。
我的淚緩緩地流下來,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薛凱程伸過手,用手指輕輕地抹去我臉上的淚。我睜開眼睛,望見他對著我淡淡地微笑,他的微笑是那麼溫暖,慰藉著我的心靈。
他提議著轉移我的憂鬱:“伊伊,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
下午和蘇吟尹浩分開之後,我和薛凱程坐地鐵一號線到了徐家彙,逛了一會商場,在超市買了零食直奔衡山電影院。
花苑廳是玻璃房子,不過我更喜歡回雁廳的情侶沙發。兩個人陷在沙發裏,閃閃的熒光大屏幕放映著《俠盜魅影》。濃鬱的墨西哥風情,帥氣的女賊,保衛家園,劫富濟貧。
“你看,她們的身手多敏捷。你平時也要多做做鍛煉,別老像隻小蝸牛縮在那裏,宅女不可取。”
“她們是演員好不好!”我回敬道,“宅女有什麼不好的,宅女鎮宅嘛!”
影片結束後,薛凱程握著我的手從電影院出來。
夜裏的氣溫降得更低,說話間可以看見白色的霧氣,他把圍巾摘下來環繞在我的脖子上。
幾滴冰涼的雨絲飄到我的鼻尖。
薛凱程抬起頭:“糟了,下雨了。”
不等我們走到車站,一場大雨劈頭蓋臉地落下來。
薛凱程拽著我一路奔跑穿過徐家彙花園,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時,我們已經渾身濕透。
屋簷有點窄,兩個人擠在一起,彼此傳遞著體溫取暖。
“嗬嗬,又是一場大雨,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也是。”
“是啊,我吻了你,向你表白,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夜色漆黑,馬路上鮮有行人,偶有幾輛車子晃著刺眼的車燈駛過,沙沙地濺起低低的水花。昏黃的路燈將光暈染在潮濕的路麵。人行道的指示燈一閃一爍。
“很冷嗎?”薛凱程湊過頭來將我抱住,濃黑的眉擰成了秀氣的川字。
我渾身冷得顫唞,沒有底氣地笑著搖搖頭。
“冬天的雨淋了很容易生病!”他溫暖潮濕的掌心拂過我濕漉漉的頭發,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有空車過來,他趕緊伸手攔下:“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走!”
雨越下越大,黃色的路燈幽幽地圈起玻璃窗上層層的雨珠。
出租車的無線電廣播放著陳綺貞的歌,雨天的手牽著你的衣袖,雨天的溫柔總是選錯擁擠時候,雨天的小指頭……秋天的小指頭點亮了小鎮的燈火,冬天的尾巴摩攃愛人的雙手……
我靠著薛凱程的肩膀,一搖一晃,車子載著我們往他住的地方開去。
蛻變
我第一次去男生家裏,有點心慌,在樓下我猶豫地拉住他。
“凱程,你爸媽……”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牽著走:“我一個人住,那麼大的雨,先上去再說。”
“啊?哦!”我低著頭,被他帶上樓。
兩室一廳的房子打理得一塵不染,我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的地毯上,不好意思踩進去,就怕弄髒了地板。
“快進來,站在那裏發什麼愣?”他伸手把我拽了進去。
我小心地踩在光亮的木質地板上麵,環顧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