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伊,你在幹什麼……”他的目光變得憂傷,我喜歡那種深邃的憂鬱,頹廢中留存一點點光芒的眼睛。我經常可以在鏡子裏照出自己那種差不多的眼神。

他衝過來拍開了我的一隻手。

刀片叮地落在地麵。

喬海不說話。

我也沉默。

我以為他會教訓我,告訴我,我是個相當自私的女人。我隻想著自己去結束掉痛苦,沒有想過周圍的人,尤其是我的家人。為了讓自己離別痛苦,無恥懦弱地放棄掉生命。

無論富貴還是貧窮,快樂還是憂傷,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再長壽的人也要麵對死亡。活著的一切都有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天。什麼道理我都懂,可是……

他沒有罵我,但是他粗暴地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蹲著太久,膝蓋和小腿已經麻木,還沒站穩就迎來他的一記耳光。臉頰開始發燙,很奇怪,沒有疼痛的感覺。

我已經淚流滿麵,可還是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著平靜地對他說話:“如果那樣做的話,我會很幸福。因為我和他拉過勾,要一起到這裏來,我沒有食言,可他卻先一步走了。他說,他害怕一個人旅行,我不想把他留在那片黑暗裏,當然,我是孤寂的,我也害怕自己一個人……”

喬海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我對著他自言自語:“我的世界裏少不了他們,和他們在一起我會覺得很幸福……真的會幸福的,對嗎……”

聲音哽咽著連自己也聽不見了。

喬海靠近我,他走得很慢,他過來把我抱住,讓我的頭靠在他的心口。我聽見心髒在他的胸膛裏劇烈地跳動。生命在黑暗的空間裏延續。

他緊緊地抱住我,在耳畔對我說:“好了,你需要休息。我在這裏陪著你,不要害怕,你怎麼會是一個人呢?你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知道麼,從來沒分開過!他們就在你的身邊。”

我記起喬海曾經問我的奇怪的問題。

他說:“你相信有靈魂的存在嗎?”

當時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相信。”

喬海的聲音很溫柔將我整個人軟化。

他不斷地告訴我,他們一直都在,隻是換了一種方式……

我抱著他哭,靠著他的身體,貪婪地汲取懷裏的溫暖。

這天晚上月信來了,我把身體上的血漬擦幹淨,站在浴室門口。

喬海沒有走,他把我抱到床上,抱著我坐進被子裏,讓我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撫摸著我的頭發,跟我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

“有一對夫妻,他們本來很恩愛,結婚後生了一個男孩子。可是那個妻子很愛打扮。本來嘛,女人愛美,喜歡打扮無可厚非。但是這個妻子出門必定要化妝,甚至連去門口倒個垃圾也要抹上口紅。”

“那個丈夫受不了她了嗎?”我小聲地問。

喬海搖搖頭:“剛開始丈夫什麼都忍著。妻子有一半的英國人血統,長得很漂亮,丈夫很愛她的美麗,也很愛她是個賢惠,愛幹淨的女人。但是妻子有潔癖,喜歡一塵不染,丈夫下班很累還要幫忙做家務,幹完活,每每懶得換睡衣,妻子就會歇斯底裏。她一直管住這個男人,每天家裏要打掃十幾次,後來為了打掃,她每天要換七八套衣服,然後洗再然後打掃,反反複複。男人實在忍不住就爆發了。”

喬海的眉頭皺起來,我不打斷他,安靜地聽他說。

“從此以後兩夫妻時常吵架,吵得凶了,丈夫經常去廚房拿來菜刀,妻子也會找剪刀,叫罵著摔杯子。終於有一天,丈夫佯裝威脅妻子的菜刀,忍不住砍了下去……”

喬海忽然不再說話。

我看著他的沉默,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