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看著掌心裏三顆明顯有著不同外觀的藥丸, 趙白蹙眉,臉色漸沉,轉頭審視地看著唐井桐。

趙白奪過瓷瓶, 原本隻是想問清瓷瓶內應有的兩顆藥各是幹什麼的,保證讓寧致先吃下恢複記憶的那顆,免得節外生枝, 就連借口,趙白也事先預想清楚了。

但,沒成想, 他似乎幹了件歪打正著的事。

此刻正到下午和夜晚的中點,陽光徹底從竹屋內移了出去,黑與白的分界線落在竹屋第二道門前, 屋內光線暗到能夠影響人的心情,氣氛也在其影響之下變得滯重,三人在藥丸倒出來的一瞬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 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全然冷漠平淡地對視。

正好屋後一陣風吹過,那叢竹子隨著風擺動,倒映在窗邊和地上的影子在屋內幾人身邊晃來晃去,約晃了兩個來回, 唐井桐露出訝然的目光, 道:“噢!拿錯了!”

說著,唐井桐從道袍寬大的衣袖裏掏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就連塞口的方向都與他先前拿出來的那個無異。

唐井桐將瓷瓶塞到了趙白放著三顆藥丸那隻手的手指彎裏, 又一把抓過趙白手掌心的丸藥,直接塞進了嘴裏。

嘴上明顯的咀嚼動作,唐井桐撓撓後腦勺,有些尷尬道:“這是我偷摸摸做的糖丸子,平日裏心煩了調調嘴裏的味,心情好些。”接著,唐井桐又指了指自己左眼眼尾,“藥後服紅色。”

唐井桐一連串動作做得自然,況且直接將拿錯的三顆吃下,若真有問題,那膽子未免太大,趙白隻需多留他一會兒,便可致死。

垂眸,趙白食指無意識在唐井桐後遞過來的瓷瓶上輕輕敲打著,或許真是他多想了。

斜眼瞥見唐井桐衣袖沒有再多裝一個瓷瓶的餘地,趙白小心擰開瓷瓶塞子,將藥丸倒在手中,一紅一黑,一樣的大小外觀,圓潤似珍珠,暗處依稀可見光華繞著藥丸,確實符合原故事線裏對唐井桐空間裏出產藥丸的描寫。

盯著寧致依次服下藥丸,將瓷瓶一旁矮幾上,回過身時,趙白餘光瞥見唐井桐垂著頭,雪青色的發帶從一側頸後滑落,鬆軟地布料墜在肩前,搭上唐井桐失落的表情,頹唐得很。

趙白心中一緊,升起幾分愧疚,走上前去,伸手將唐井桐的發帶撥到他背後,便看到唐井桐抬頭露出詫異的表情。

勾起嘴角一笑,不論原主還是趙白,都不是熱情的性子,但不可否認這個身體有著激起他人熱情的外表,難得不摻雜虛偽成分的一笑更是如同冬月裏皚皚白雪中,偶然一朵不知何人落下的胭脂色精致珠花,亮眼到驚豔。

趙白輕聲道:“抱歉,方才是我多疑。”

唐井桐呆呆地看著趙白,由於趙白伸手拂發帶的動作,兩人的距離近過了禮貌限定的範圍,讓唐井桐臉上露出拘謹和不好意思的緋紅。

忽地,餘光瞥見寧致側過臉看向他倆這邊,表情不善,唐井桐趕忙跳開,結結巴巴道:“沒...沒事。”然後又指了指寧致,“師父服下的藥似乎起效了。”

趕忙回過頭,趙白兩步走到寧致身側,彎下腰仔細瞧著。

“如何?”趙白問。

身後唐井桐悄悄摸了摸自個兒的臉,鬆了口氣,然而手還沒離開臉上,他突然覺著寧致帶著刀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再認真看時寧致又正和趙白對視著,眼睛還是那副不大好用的樣子。

“略能感覺到光...隻是頭有些疼?”寧致淡淡答道,語氣少見有些恍惚。

趙白心口一直憋著的氣散了出來,還未回答,後邊唐井桐突然插一嘴道:“既然師父沒事我就先回擎蒼峰了?擎蒼峰上今日演武會熱鬧得很!小白,我跟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