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多謝夫人。”芳韻的笑容完美無瑕,隻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蒼白。她身子不適的原因,隻有自己心知肚明。在花園裏撞見錢老爺和大少爺密謀,雖然當時遮掩過去,但焉知他們事後沒起疑心?
錢二公子坐在她身邊,神情興奮,不停的往她碗裏夾菜。
芳韻眼光掃過端坐微笑著的二少夫人,再看看高興之極的丈夫,一手撫上小腹,不由也從心裏高興。
“等用過了飯,我就派人回去說一聲,將那位太醫請來,給妹妹調理身子。”錢二少夫人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說道,不免又引來錢老爺和錢夫人大度賢惠的讚歎。她娘家是三品的高官,如今雖然妾室懷孕,錢家依舊不敢怠慢她。
眾人表麵上熱熱鬧鬧,吃完了這頓飯。
又過了一月,這日清晨,芳韻正隨著兩位少夫人一起服侍錢夫人洗漱用膳,錢大公子興衝衝的進來,在錢老爺耳邊說了幾句話,錢老爺麵上出現狂喜的神色,站起來同錢大公子一起出去了。
芳韻站的近,隱隱聽見“紗、抽絲、老師傅、成了”之類的字眼,暗暗大驚。這件事,以他們的謹慎,是斷不會當著人說的,想是他們終於摸索出了輕虹紗的織法,大喜之下失了章法。芳韻暗地裏擔憂,心不由沉了下去。
臨著玄武大街街口的酆泉居,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茶樓。一般茶樓裏都有請說書賣唱者來逗趣招客,酆泉居自開店以來從未請過,隻在中庭處種一簇蔥蘢花木,花木間垂下一簾紗幕,其中時而寂無人聲,時而影影綽綽,若去的巧時,便可聽聞九霄仙音向凡塵落下,或琮琮箏曲,或幽幽笛聲,或錚錚琵琶,或沉沉古琴。
酆泉居每日都是茶客滿座,偏每月總有一日閉門謝客,這一日不定,或初一,或十五,再或別的日子。今日酆泉居一早就沒開門,老茶客便知,每月酆泉居查帳的日子又到了。酆泉居是鳳家的產業,鳳家管事每月來查細帳,再報給主子。眼看太陽快到頭頂,才有一輛馬車自遠處而來。
那車遠看著是普通的樣式,並沒有什麼特別,等走近了,細心人才瞧見那車轅旁垂的銅縷上隱隱鐫著個“鳳”字。馬車在酆泉居門前停下,掌櫃早領著人迎了出來,駕車的小廝利落的跳下,打開了車門,下來一位公子,滿街人的目光霎時都被吸引了過去。
曦展今日心血來潮,正好也得閑,便親自來查酆泉居的帳。因是出門,便穿了正裝,街上人們隻見他束著盤螭紫金嵌明珠金翅冠,罩石青刻絲團穗褂,銀藍鑲邊束袖,宮緞淡色錦簇袍,都在心裏讚歎好一個翩翩佳公子,有膽大的還在那裏指指點點。曦展眼睛一掃,四下裏頓時靜了一靜,掌櫃的恭恭敬敬,腰幾乎彎到了地上,將他請進二樓雅座去。
曦展拿賬本隨意翻閱,眼中看著那些數字,心裏暗暗算著數目,掌櫃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鳳大公子表麵上看去俊美倜儻,實則是個最厲害的主,就連他手下管事的也都不是好應付的,他在酆泉居做掌櫃,每日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懈怠。
“你做的很是不錯。”半晌,曦展放下賬本,向掌櫃的點點頭,他方鬆下一直提著的那口氣。
“請大公子用茶。”掌櫃上前,換下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重新斟上熱的。曦展端起茶盅,卻並不喝,隻是拿在手裏,又閑適的問了幾句酆泉居的情況,如客人一天大概多少,都是哪些人常來等,掌櫃的仔細按實情回了。
“大公子。”小四上來,行個禮。
曦展眼睛一掃,掌櫃的會意,拿起賬本退了下去。
“大公子,剛接了消息,錢家從今日清晨就有些異動,把大部分的織工都調集到了一處。”小四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