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不能開口說話,銜住茉莉裙角輕輕扯扯,示意她蹲下`身,又從茉莉花叢裏啄下兩朵,笨拙又艱難的用喙嵌在茉莉的發髻上。
茉莉的笑容慢慢的在臉上綻放,帶著一種溫柔幸福的神采。身後的夕陽緩緩給她鍍上一層金邊,曦展一時間目眩神迷。
茉莉拿起放在一邊的噴壺,輕喚一聲“走了”,慢慢沿著田埂向屋裏走去,曦展跟在她裙邊,心中一片靜好,忽然就想起姑媽從異世界寫來的信中的一句詩來——陌上花開緩緩歸。
兩人自花田中緩緩歸去,涼風徐徐,晚霞滿天。
第二日一早,一件大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雍德帝的詔旨在早朝時傳下,慎重的由中書省頒行天下。
因鳳鳴吉兆,免亳州百姓三年賦稅,在各地增設義學官學,以利民生。集翔台上五室,因上天所賜祥兆,命名為“發明”、“上朔”、“歸昌”、“固常”、“保長”,以示天佑我朝。
這一道詔旨讓大街小巷關於夜裏鳳鳴的流言蜚語一掃而清,曦展和茉莉徹底放下心來。
“為什麼要給集翔台五室取這樣的名字呢?”茉莉有些好奇。
“書上有記載,鳳凰晨鳴曰‘發明’,晝鳴曰‘上朔’,夕鳴曰‘歸昌’,昏鳴曰‘固常’,夜鳴曰‘保長’,所以才這樣取名。”曦展含笑解答。
“好啊,那現在剛好是早上,快點快點,叫一聲‘發明’給我聽聽——”茉莉掩嘴笑,眼睛彎彎成了月牙,好心情的逗著。
曦展無奈,唯有苦笑。
國師府一向低調行事,寂落無聞,王公貴族們都以為國師隻是皇帝祭祀、行大典時的擺設,也並不重視。雍德帝頒下詔旨的這一日,宮內傳來了旨意,說是山陰大長公主玉體有恙,貴太妃召國師進宮,為公主祈福。
山陰大長公主,是雍德帝最小的姑姑,年方二十一,比雍德帝還要小上四歲。太宗在遇刺駕崩那年得女,對她百般寵愛,及至先皇,也對這個幼妹愛如珍寶。如今尚未出閣,待字閨中。皇朝禮製,皇女稱公主,皇帝的姊妹稱長公主,皇帝的姑母稱大長公主,山陰大長公主去年到了出嫁的年紀,雍德帝慎重,定要為她擇一佳婿,才拖到了現在。
塗山蘭不像去見雍德帝時閑散的裝束,整整齊齊穿了國師的常禮服,奉詔進宮。
“貴太妃安康。”塗山蘭彎腰行禮。
“國師請起,賜坐。”申貴太妃笑容滿麵,雍容萬方的坐在主位上。
“謝貴太妃。”塗山蘭道聲謝,方在椅上坐下。
“國師為官家操勞,辛苦了。哀家因後宮瑣事而召國師,心中有愧。”申貴太妃向他微微點頭。
“這是臣的本分。”塗山蘭嘴裏說著,心中清楚申貴太妃召他來的用意。這位貴太妃從來不是個簡單人物,先皇嬪妃眾多,申貴太妃從後宮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獨占皇寵,而且在被冷落之後還能讓先皇將太子交給她撫養,實在不可小覷。
“國師何必過謙呢?哀家聽說,前夜鳳鳴聲後,官家立刻就召見國師,商討祥瑞之事,足見對國師的倚重。”塗山蘭聽了此話,微微抬頭看去,隻見申貴太妃頭戴七翬攢明珠的朝冠,額垂珍珠華勝,兩鬢珠翠生輝,身後金碧輝煌的四折繪孔雀屏風,貴氣逼人,儀態萬方。
“回稟貴太妃,鳳鳴乃是吉兆,天佑我朝,陛下聖德,才有此事。我皇聞亳州民生疾苦,生民多有怨憤,故免去賦稅三年,以示仁道治國之意。這是陛下的恩德,想必亳州百姓也自然感激。”塗山蘭將話說的滴水不漏。貴太妃召他入宮,自然是要探問他口風。申氏曆代侯門,早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三年賦稅並不在他們眼中,重要的是免這三年賦稅背後所代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