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忍著,放心咬,我這身子都是從小煉出來的。”語畢,看見那布帛並未沾上血漬,皺了皺眉又沾了一下,後又將那沾了些許血漬的布帛置入口中品了品。
靠在他肩頭的少女緊緊的閉著雙眼,卻在男子的那一句話之後再也沒有因為痛而抖過一下。整顆心跟著那傷口都在一跳一跳的抽痛,她甚至都能感受得到一股一股的血液隨著重重的心跳而一突一突的往外冒出。
不是不痛,而是不敢再痛。
李墨的身子如他所言,是從小煉出來的。這話由他口中說出是那麼的輕鬆灑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說的是他引以為豪的一身武藝。
單陌突然記起一年以前離開水竹苑的清晨,李墨也是如她此際這般,倔強的不發一聲。
她突然在想,那日的清晨,李墨究竟是不想在她一個女子麵前表現的弱勢,還是如她現在一樣,不想讓為自己療傷的對方擔憂?
如墨的黑眸全神貫注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團黑傷口上,此時的動作已經有些放得開,不再似剛才那般捏手捏腳。
上了一層藥粉之後,又從小匣子裏取出另一個瓷瓶,男子眉頭輕輕蹙了起來。
“單陌,”男子猶豫了片刻續而說道:“會留疤。”
“上藥。”
聽著她那毫不猶豫仿佛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一般的話,男子突然莫名的氣憤起來:“會留疤!”
“我讓你上藥。”少女淡淡的重複道。
淺綠色的藥粉在那修長卻沾了血漬的手指輕撣下,揮揮灑灑的落向那一團血稠,很快就被一股股的黑血吞了下去。
濃濃的藥味在小轎內彌漫,少女閉著雙目輕輕的嗅著。
“單陌,”男子輕輕的開口,一瓶藥粉已經幾乎被他傾灑而光:“我送你走,別留在這裏了。”
“南宮政,我幫你殺。”
肩頭的人兒沒有應聲,似乎是睡著了。
“你走以後,就……就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一瓶藥粉終於全部灑完,男子隨手置到一邊,取來白帛小心翼翼的纏了上去。
“南宮政這邊你放心就是,皇兄……皇兄這邊我來想辦法。若是……若是你覺得玄元無法安心,就……就去怵齊,怵齊那裏沒人認識你。皇兄和南宮一族,也不會尋到那裏去。”
“睡著了?”男子輕輕的將白帛係好,抻手繞到女子身後,剛剛要撫下,卻在那半空中頓了下來。
幽光中,那對黑眸突然間蒙上了一層水霧,溫柔的手臂落了下來撫向女子的脊背,輕輕的安撫著。
“走吧。”
今夜格外的漫長,時間仿佛停止了腳步讓她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難以渡過。卻在見到這個男子的一刹那開始,她突然覺得之前的一切漫長都是為了這寧靜的一刻。
在這兩個字之下,就連那讓她痛得幾乎就要堅持不下去的傷口和毒藥,都甚至讓她覺得隻是為了讓他們二人在這一刻輕輕相擁。
她不想再躲避了,一年來李墨的處處關懷,兩人在校場的朝夕相對,甚至於到了這一刻,都能看到他那瘦弱卻堅持挺拔的身姿。然而就是那一身都在透著的驕傲倔強,卻毫不猶豫的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為了方便給她清理傷口跪了下去。
這個世界是這麼的大,永昭長街的小巷裏,一頂翹簷小轎,兩個孩子輕輕的相擁著。
人的一生是那樣的漫長,在一輩子那麼長的無數個刹那裏,那一年,他們就像是兩個互相撫慰對方努力存活的孩子,惆悵卻各自滿足著自己的滿足。
“豆芽。”
懷中的人兒突的一動,李墨的手臂立時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