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商場上縱橫捭闔,在酒桌上跟人笑顏相對,麵對大兒子時,卻總難以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那天江延給他的收據和銀行卡實在對他造成了重創,他覺得如果再來一次,他不會把他送到國外,可能會放下手頭的生意,多給他一點耐心。
可惜沒有如果。
江得勝搓了搓手,前兩天的開心散盡,忽然又不敢麵對兒子了。
談書音不著痕跡瞥了他一眼:“去國外之前,你有沒有哪一刻,覺得對不起我?”
江得勝抿了抿唇,不敢跟她對視。
談書音收回目光:“我回來一趟不容易,下次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江得勝怕她再不回來,沉默片刻說:“……小時候我陪你的時間太少,不該吼你。”
談書音唔了一聲:“還有嗎?”
江得勝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還怪我不該再娶?”
“跟這個沒多大關係。”
江得勝陷入了迷茫。
談書音垂了一下眼睫,提醒他:“有一次我打架了,你罵我罵的很凶。”
“打架明明是兩個人的錯,你為什麼偏偏要先罵我呢。”談書音的眸子抬了一下,覺得小江延肯定特別失望,特別委屈,繼而憤怒到偏激。
“就算他沒動手,他就是對的了嗎?我當時已經很難受了,你為什麼不能多給我一點耐心。”
江得勝抬起頭,很明顯想起了什麼:“你是說偉豪?”
談書音不直接回應,問他:“你知道他當時對我說了什麼嗎?”
江得勝嘴唇顫了一下:“什麼?”
他下意識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談書音起身:“我去洗臉刷牙睡覺了,晚安。”
最重要的一句話沒聽到,江得勝難受的要命,失魂落魄回到臥室,一整夜都沒睡好。
當時因為曲偉豪進醫院,他許諾給曲家不少好處,要真是那小子故意激怒兒子,那他得多恨自己啊。
江得勝這下徹底慌了。
早起時,兩個大黑眼圈直接把曲婉月嚇住了。
“你幹什麼老江?不瞌睡啊!”
江得勝靠在枕頭上,偏了偏頭:“你說,江延當年為什麼要打偉豪?”
曲婉月使勁兒從記憶裏翻出這件事,隻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這都多少年了,不就是男孩子年輕氣盛打架嗎?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是。”江得勝揉了揉眼,“那次我罵了江延,還給你大哥不少好處。”
“我都沒問明白,就直接把他罵了,他恨我到現在。我剛知道,他不是故意打人的,肯定是偉豪說了什麼找打的話。”
江得勝鼻子一酸,又哭了:“我對不起他。”
曲婉月已經習慣了,一邊給他遞紙巾,一邊也好奇了:“那偉豪到底跟他說什麼了?當年我看他們倆年齡差不多,還以為能好好處呢……”
江得勝徹底陷入了抓心撓腮的狀態,被這句話折磨得心裏螞蟻爬似的。
談書音反而吃嘛嘛香,還把那天晚上的錄音發給江延了。
江延從沒想過江得勝能說出這樣服軟的話,沉默片刻,問她:【你給我發這個幹什麼?】
談書音:【為什麼不能給你發?】
江延:【跟我沒關係。】
談書音:【你別這樣,以後變成江得勝plus我就不喜歡了。】
談書音:【怎麼不搭理我了……喜歡和關心就要說出來,不要回避,否則我肯定不會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江延:【……自戀。】
談書音:【不知道是誰強吻我,不是我傻就是你口嫌體正直。】
口嫌體正直的江延發了一串省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