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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到桌邊, 替李翰添茶:“先生繼續說下去。”
李翰眼中略帶責怨:“王定疆之所以網開一麵放出趙相府兩個孩子回秦州, 並非他大人大量,應當還有別的目的。
李少源的退婚連我都沒有預料到, 沒了他護著, 王定疆才敢動趙寶如。你倒好,狼群裏叨肉, 就把她給叨回來了。那是個很招人疼的小丫頭, 幼時我曾抱過多回, 配你,太委屈她了!”
季明德還在看對麵的壽衣店, 寶如剛剛走進去的地方, 唇角一抹笑意, 陽光灑在他年青俊朗的臉上,酒窩深深,眉目笑的又暖又溫和:“我會努力,不辜負先生的期望, 也好配得上寶如。”
李翰又道:“季白是咱們秦州的老地頭蛇, 殺他容易,但他身後所盤根錯節,牽扯的範圍太廣,若你冒然殺他,我怕王定疆會盯上咱們秦州, 派重兵來圍剿土匪, 你幹爹勢力再廣他也是匪, 輕易動季白,秦州會生亂。”
季明德眉間掠過一絲青,卻還在笑:“我會找個妥善的法子,屆時也會隨時跟您商量,咱們照情形,邊辦邊看。”
就算季白非他爹,隻是他的大伯,但也是連著骨頭帶著筋的血親。但聽季明德的口氣,殺季白,就像一件於已不相關,但非得要辦的公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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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壽衣店最裏一進,掌櫃神秘兮兮捧出一套綢質綠色官服,質地差到寶如不忍心看,上麵的雙鸕鶿補子,繡的歪歪扭扭,像是撲了兩隻鴨子在上頭。
寶如問道:“這一套官服,要值多少錢?”
掌櫃笑道:“官服並不貴,不過是尋常壽衣的材料罷了,隻這補子卻是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最少要值二十兩銀子,所以這套官服,連靴帶裏衣,我要賣它二十五兩銀子一套兒!”
寶如一聽這樣難看的補子都要值二十兩,心下暗笑:“掌櫃莫要哄我,我也見過當官的,您這補子太假,太難看了,到了地府,閻王大老爺能認麼?”
掌櫃嗨一聲笑:“小丫頭,官服那東西尋常,這補子卻難得。尋常作官的人,這東西都是要穿到墳裏頭去的,咱們白身的人,拿張假的湊和湊和,也就完了不是?”
寶如又道:“這不過是套六品官服,我家相公人雖病了,卻也年青好像貌,不愛穿這綠衣,您拿套紫袍出來可好?”
大魏官製,六品文官穿綠衣,三品以上大員穿紫袍,所以寶如會有此一說。
掌櫃笑著擺手:“紫衣好辦,但那補子孔雀補子卻不好繡,說白了,除了欽差大老爺,咱們秦州人誰見過三官大員穿什麼樣的衣服?大多數人也就弄套綠袍子湊和湊和完了,又不是真的要做官,計較那些作甚?”
寶如跟他較上勁了:“我家相公非得要套紫袍,掌櫃您說個價兒,多少銀子能得?”
分明趙寶鬆那套六品官服,都賣了十兩銀子,寶如要套這掌櫃一個準話兒。
掌櫃不知寶如誘自己,以為果真遇到了敢出錢的,展著五指道:“至少五十兩子,才能弄來一套,也不能立刻就得,我必須得派人往京城,至少瞧瞧大品大員們的補子,找個人繡出來,才能給你東西!”
寶如笑笑嘻嘻,立刻就解開小包袱,捧出方補子來,笑問掌櫃:“掌櫃的,您瞧我這方補子它能值多少銀子?”
這是一方三品文官的孔雀補子,背繡金色雲紋,雲海之中,兩隻孔雀開屏而翔,絲線層層堆疊,繡工精致,簡直以假亂真。
掌櫃一眼之下當了真,連忙蓋上寶如的小包袱皮兒:“小娘子,你這是真家夥吧,這東西可不敢亂拿出來。”
寶如嫣然一笑:“不瞞掌櫃的說,這皆是我自己繡的,非但三品孔雀補子,就是二品錦雞補子,一品仙鶴補子,隻要掌櫃您要,我都能給您繡出來,但不知我這補子它能值價幾何?”
掌櫃沉吟許久,卻不說話。
為何?
因為恰這些日子有個巧宗兒,讓這掌櫃需要一方真正的一品重臣仙鶴補子。
那州知府胡魁的老爹眼看就要咽氣,老爺子貴為知府大人的爹,一輩子卻隻做過個七品閑散朝奉朗,當然不願意穿著七品官服去見老祖宗。他想要一套一品重臣的官服,還想要真的,官服易做,補子難得。
本來,他謀的是丞相趙放的那一套,誰知趙放和兒子趙秉義在發往嶺南的路上,是被人燒死的,那套官服也沒饒了,被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