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行李很快都打包好了,警衛班的頭兒衝陸霜年使了個眼色。

這小丫頭聲音沙啞,長得也隻能算是周正,但知道進退,不該問的不瞎問不該說的不亂說,現在反倒很是受顧耀章喜歡。

陸霜年會意,在營部門外喊了聲“報告”,等到顧耀章答應,這才推門而入。

“首長,外頭車已經好了。”

陸霜年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她餘光瞥見桌子上擺的祁峰一線沙盤。顧宸北正站在沙盤旁邊,手裏頭捏著根代表兵力的小紅旗子。少年盯了她一眼,又專注地去看手下的東西了,沒多分一絲注意力出來。

顧耀章隻淡淡“嗯”了一聲,然後轉向顧宸北,“走吧。”

顧耀章一行人來的時候便是輕裝簡從,隻帶了一個警衛班,此刻又幾人和何勳去辦事了,剩下的也隻有半數左右。顧耀章徑直坐進了中間的那輛車子。

陸霜年束著手站在三輛車子旁邊,看上去有點兒茫然。

顧宸北哼笑了一聲,——這丫頭那副茫然如同受驚小獸的模樣裝的可夠逼真。這麼些天,顧宸北愈發覺得這女孩子身上的事情撲朔迷離。明明是個還沒成年的小丫頭,——顯然早熟的顧公子忽略了自己一樣不怎麼“成熟”的年紀,——演戲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可她似乎也並不在意自己發現她的偽裝,不在意表現出那些深沉得教人看不懂的情緒。

挺有意思。

幾個警衛坐進第一輛車子裏。陸霜年自覺地朝最後那輛車走過去。

顧宸北正要跟著父親坐進第二輛車裏,卻被顧耀章擺擺手製止了。年長者神情是慣有的平靜威嚴,但顧宸北在父親眼裏看到嚴肅不容拒絕的意味。

“你到最後那輛車去。”

少年扶在車門上的手一瞬間捏緊,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低聲道:“是,父親。”

顧耀章看著他神情,忽地露出個笑容來,帶了些寬慰。

顧耀章一直是主戰派的重要人物,現如今更是手握兵權,他的第三集團軍已經開始在祁峰一線集結,與夏澤軍隊呈對峙之勢。國內想他“不好過”的人不在少數。

前些日子國內的顧耀章部屬已經傳來消息,很有可能會有人在這次他的秘密出行上做文章。

如果有任何以外,顧耀章不能讓顧宸北和他死在一起。

而顧宸北顯然明白父親擔心的是什麼。

“砰!”

陸霜年屁股還沒挨著坐墊,就被車門甩上的聲音嚇了一跳,險些把腦袋磕在車子頂上。

她對麵無表情地坐進來把車門磕的震天響的顧宸北怒目而視。

穿著一身筆挺軍服的少年扭過來看她,明明已經居高臨下,竟還嫌不夠似地揚起下巴,“怎麼?”他冷冷問。

“嘿嘿,沒事。”陸霜年訕笑兩聲,自覺自動地在顧宸北冷冰冰的眼神裏恢複正襟危坐的樣子。

她沒看見一臉冰封的少年唇角裂開一個微小的弧度。

車隊緩緩啟動,在二十分鍾後,開出了這個地處邊陲的荒涼小鎮。

陸霜年瞧著窗子外頭逐漸荒蕪蒼涼的景物,心情反倒漸漸好起來。前頭的路彎彎曲曲,可仿佛沒有盡頭。等著她去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而陸霜年並不為此厭倦。她生來渴望前行,從不停駐。

前麵是槍林彈雨,前麵是地遠天長。

“你不高興?”

陸霜年心情好了免不了想招惹招惹旁邊的那一尊冰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犯了什麼毛病,偏偏喜歡瞧著這個上輩子的宿敵露出各種她從前沒什麼機會“欣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