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強力的軍用炸藥足以將一棟小型建築掀個底掉,更別提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指揮部了。巨大的爆炸似乎連大地也一同撼動,一時間火光衝天。
突襲隊在附近的後勤部隊軍營中放置的炸彈也一同爆炸,夏澤人幾乎猝不及防。趙誌輝看了一眼洶洶的火光,又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中鐵灰色的雲層,一揮手,示意撤退。
——這種偷襲的事情果然不可能“一帆風順”。趙誌輝指揮的精銳很快便和爆炸後蜂擁而出的夏澤士兵交上了火。他一邊打一邊心急如焚。
——如果不能及時返回,指揮部的安危可就堪憂了。
趙誌輝指揮的地麵部隊且戰且退,天空中轟炸機群已然抵達。
“01,01,確認是否投彈,確認是投彈,請回話。”
顧靖南的大半張麵孔遮在飛行頭盔下頭,看不見表情。他語氣冷靜:“保持投彈準備,重複,保持投彈準備。”缺乏戰鬥機護航的他們不能停留太久,可地麵部隊顯然還沒有完全撤出航空炸彈的殺傷範圍。
轟炸機大隊接到命令起飛僅僅是三個小時之前的命令,可顧靖南掃了一眼飛行路線便清楚,這一次支援的是他的親生弟弟。
第一師深陷重圍,顧靖南覺得自己大概比司令部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心焦,可他不能讓這焦慮和擔憂影響飛行。
陣地。
夜色濃重,十多公裏外的爆炸聲傳到這裏已經沒有了撼動人心的效果,爆炸產生的火光也無法穿透這深黑的夜幕。窒息般的沉寂籠罩這片陣地。
戰壕裏的士兵卻已經全部嚴陣以待。
顧宸北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腰間的槍套搭扣已經打開了,擦的烏黑鋥亮的手槍幾乎泛出藍幽幽的冷光來。
男人的聲音冷硬,“原地迎敵,等待援軍。打光最後一個人之前,一步也不許退。”他的聲音不高,但在死寂一樣的陣地上,足以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旁邊一個師部的小通訊員緊張地握了握被臨時塞進手裏的步槍。他模樣清秀,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
顧宸北淡淡地掃了那通訊員一眼。還是孩子的年紀,卻已經麵臨最殘酷的戰場。
“守住了,我請大家喝酒。守不住,我顧宸北和大家死在一塊,打到閻王殿去!”他提高了聲音,在寂靜的戰場上傳出很遠。
沒有人說話,遠處轟炸的巨響隆隆地傳過來,像春天的驚雷。火光逐漸熱烈,幾乎染紅了那邊的天空。戰壕對麵,肉眼可見的敵人已經開始進入戰壕。
顧宸北槍已經握在手裏,他轉身去指揮幾個機要參謀從側翼迂回,神情平靜。
士兵們沉默著。他們的這位師長向來冷酷平靜,帶著點高高在上的矜傲,同底下的士兵並不怎麼親近。也正因如此,這幾句話格外地教人熱血沸騰。
他們都是軍人,都是戰士,此時此地,沒有任何區別。無論是將軍,還是步卒,他們隻有勝利或者死亡兩個選擇。背後就是汶鼎重鎮,就是父老鄉親。唯有死戰不退。
第一槍打響,曳光彈劃過天空的聲音“吱吱”地響,讓人頭皮發麻。彈道的軌跡很快就被半秒鍾之後如雨般傾瀉的機槍子彈和驟然炸響的手雷的光芒掩蓋,找不到了。
戰壕上的土被“啾啾”的子彈掀起來,形成棕褐色的煙霧。彈雨如蝗。
與此同時,軍情處。
“那麼就多謝杜參謀長了,這個人情我陸九一定會還。”女人說罷,放下了電話。她臉上那種充分表演出來的笑容也隨著這動作迅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