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車中少女笑問。

顧阿纖皺了皺眉,隻有出身顯貴的人,才能說出這種何不食肉糜的話。白果為何不能吃?餓極了什麼都能吃。

“買兩枚來瞧瞧。”車中傳出少女吩咐的話語。

“諾。”櫻桃取出幾枚銅錢。

顧阿纖此時心情正不好,扭著頭看也不看,“不賣。”

“多給她些。”少女又道。

櫻桃索性從身上背的褡褳裏抓了兩把,“這下夠了吧?”

顧阿纖瞥了一眼,足有二三十枚。

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她收了下來,尖尖的下巴翹起,“拿吧。”惹來犢車裏少女溫和的笑聲。

櫻桃拾了幾顆白果遞給車裏的人之後,便駕著車走了。

“女郎,你為何多給那個小娘子錢?”

顧明蓉纖指捏起一枚烤的烏黑的白果。車廂裏彌漫著又苦又甘的香氣。她輕聲道,“靠這個果腹怎麼能飽。”

櫻桃不再言語,她家女郎心腸最好了,那個小娘子也確實可憐。

車夫甩了一下鞭子,黃牛速度加快了一些,犢車微微搖晃,太陽照耀著車楣上掛著的顧字木牌流淌著金色的光芒。

顧阿纖注視著犢車遠去的背影,攥著那幾十枚銅錢抿了抿嘴。

犢車穿過荒野朝城門駛去,櫻桃突然瞥見車外的一個身影忙指給顧明蓉看,“女郎快看,世子在那放鷹呢。”

顧明蓉忙直起身看了看,抿嘴一笑,“靠過去。”

車夫聽到後調轉方向朝衛宴駛去。

“衛郎,你在做什麼?”顧明蓉在窗後露出半邊臉,巧笑倩兮。

衛宴扭頭見是顧弦的妹妹,淡淡回道,“放鷹。”

顧明蓉點點頭,沉默了一下又笑著說,“你送來的孔鳥我可喜歡呢。開起屛來好像一把大團扇。陽光底下看,絢麗極了。”

“阿弦托我找的。”衛宴依然一副淡漠的模樣。

“那我也隻領你的情。”顧明蓉溫柔的淺笑。可惜衛宴根本沒有扭頭,專注地梳理著白鷹的羽毛。她咬咬嘴唇坐回去,吩咐車夫回家。

“世子他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櫻桃低聲道,“不過,他從不曾跟別的女郎說話,我覺得世子對女郎你很特別。”

“別亂講。他隻不過是因為跟阿兄要好,對我大概隻當做妹妹看。”顧明蓉眼睛恢複了幾分神采,“我們快些回去吧,阿母見不著我該擔心了。”

另一邊,顧阿纖仔細地把錢幣收好,準備到集市上解決一下腹中空空的問題。

她心情不錯地走在荒野上,剛剛幹枯的風景立刻變得好看起來。有了這些錢,她可以吃米糕、吃水引。阿母一定想不到。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鷹鳴,顧阿纖連忙抬頭,一隻碩大的白鷹在天空盤桓了一下,突然朝不遠處的郎君身上撲去。

她驚得後退一步,剛要大聲提示,白鷹就直直落在那人帶著的皮手套上。再仔細一看,那不是衛宴嗎?瞧那隻鷹與他親昵異常,應該就是他養的。

衛宴顯然也發現了顧阿纖,朝這邊望過來。衣袍被荒野上的風吹的獵獵舞動,桃花眼輕眯著,眼尾紅色的小痣染出三分迤邐風情。

顧阿纖猶豫了一下還是遙遙行了個禮。

衛宴薄唇輕抿,轉頭對侍從流光低語一句。流光立刻奔過來。

“女郎,我家郎君請你過去。”

顧阿纖微怔一下跟著流光走過去,心裏有些疑惑。

“你來這兒做什麼?”衛宴將鷹再次放飛,微仰著頭看著飛向空中的白鷹。

“不做什麼。”顧阿纖不好意思講自己餓肚子的事。

她也抬起頭目光隨著白鷹盤桓了一會兒,感覺那幾枚白果仁已經消化完了。饑餓的無力感又浮現上來,本想跟衛宴告辭,脫出口的卻是,“它平常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