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幽怨。

很久沒有人讓他周末十點之前起過床了。

他轉著手上一隻玻璃杯,問:“帶早飯了嗎?”

“沒有。”她以為她是來吃午飯的。

江淮易不滿地撇嘴,“還說要請我吃飯呢……”

“你不是讓我過來給你做?”

“那個不包括早飯。”

明笙被他胡攪蠻纏了一通,確認他是在犯起床氣,“你不需要去洗個澡嗎?”

宿醉後的痕跡還遺留在他臉上,睫毛下有淡淡的青色,意識也不見得清醒。

沒料到江淮易挑起眼梢,眯著眼笑:“洗澡,洗完澡做什麼?”

明笙把包側手一扔,去找冰箱,“吃飯。”

她這麼一本正經,真是太沒意思了。

江淮易哀怨地哼了聲,果真滾去洗澡。

十五分鍾後,他換了套襯衣出來,還噴了香水。

如果不是她在某一線大牌的春季發布會上見過這件襯衣,她幾乎以為他把一座花園套在了自己身上。

白底,黃色印花,搭一條同係列的亮黃色緊身長褲。

她覺得他在這個陰雨天散發的光芒,與日月同齊。

江淮易坐上餐桌,震驚地看了眼那碗簡簡單單的蔥油拌麵:“你就用這玩意兒糊弄我?”

“你的冰箱裏還有別的東西嗎?”

蔥是廚房裏的調料,麵是從他冰箱最底層摳出來的。

江淮易討厭在他的冰箱裏聞到任何食物原材料,連這圈龍須麵都是因為無色無味,才被批準住進冰箱底層。

江少吃癟,心情煩悶地吃下了那碗麵。

好在這種快手食物再怎麼做都不會難吃,她又放了不少麻油,吃起來格外香。

他當然不懂是什麼東西俘獲了他的味覺,吃完之後還挺滿意:“沒想到你手藝還不錯。”

明笙靠在開放式廚房的吧台上,一沉默就想抽煙。

江淮易衝她輕佻地一挑眉:“你躲我那麼遠做什麼。”

她隻是習慣性地保持距離。

“過來。”江淮易催促。

大約在他眼裏,她是個很隨便的女人,所以他對待她的態度也很隨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明笙卻覺得這種態度很安全,往他身邊坐了下去。

柔軟的沙發承載兩個人的重量,陷下去一塊。

江淮易盯著她的臉,細細嗅了嗅,忽然伸出拇指在她唇上蹭了一下,放在鼻尖聞,“什麼味道的?聞起來甜滋滋的。”

明笙冷冷道:“還沒吃飽嗎?”

他邪氣地笑:“這要看吃什麼了……”

這麼明顯的調♪戲,她居然臉都不紅一下。

江淮易深感沒趣,往後一躺,從茶幾下麵抽出一張碟,“看個片子吧?”

明笙還以為她會見到一張愛情動作片。結果掃一眼封麵,居然是朱麗葉·比諾什主演的一部法國電影,《藍》。

她把碟放進放映機,問:“你看過這個麼?”

“沒。”周俊這學期上一個電影選修課,買了一堆經典老片,全堆他這裏。

江淮易問:“你看過?”

“沒有。”

她有所耳聞。

片子以憂鬱沉悶著稱,複雜的鏡頭語言和哀痛的古典配樂交織出晦澀的情節——主人公朱莉遭遇一場車禍,失去丈夫和孩子,聽著丈夫生前譜的曲子,卻漸漸發現丈夫生前對她的不忠。

靈魂剛剛起床的江淮易看得昏昏欲睡,明笙一度以為他要睡著了,直到中間一個橋段讓他恢複了精氣神。

那是一個限製級的橋段——屏幕上的脫依舞娘一邊愛撫著男伴,一邊對旁人說自己父親來觀看了演出。她的手在男伴的下`體輕柔嫻熟地揉撫,用平靜而絕望的聲音說,她看見她父親就坐在底下,看了十五分鍾,沉默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