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房間。

她插上門卡,嘀地一聲,屋子裏的空調和燈一起打開。

一天的忙碌讓她看上去有些狼狽,明笙打開衛浴的門,說:“你坐一會兒吧,我要洗個澡。”

淋浴間的花灑聲響起來,江淮易坐在她的床上翻塑料袋。翻到她買的東西,展開來,才發現是一套一次性內衣褲。

原來她剛剛是去買這東西的……煙隻是順便。

這時,手機一震,萬年保姆周俊發來短信:“蛋糕已經通知了他們零點送來,你把地址發給這個人,人家送來的時候會打你電話。”

他處理完,掃一眼時間,才過八點,還有四個小時才到她的生日。

江淮易抬頭審視這個房間,實在太逼仄了。她定的是單人房,房間小得就能擺下一張床,設施也很簡陋,電視機型號舊得沒聽說過。

空調性能很差,製冷這麼久也還是覺得熱。他把襯衣扣子解開幾顆,在她床上一躺,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要怎麼度過這四個小時?

不管怎麼說,先換間房吧,這地方連個蛋糕都推不進來。

明笙衝著涼水,讓自己冷靜,然而江淮易在外間窸窸窣窣的動靜刺激著她的耳膜。

現在這算什麼?陸雅琴方才的樣子曆曆在目,那麼楚楚可憐,求她別去招惹他。她把自己一直以來久存於心卻不敢對自己承認的問題在麵前翻開——如果他真的是江紹年和陸雅琴的孩子,她該怎麼辦?

好像什麼也做不了。因為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早就都做過了,覆水難收。

可笑的是,在陸雅琴眼裏,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報複她。可是怎麼會呢?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報複對象。她一個都沒有報複的興趣。相反,她想找個人報答,以證明自己曾經承受過誰的恩寵。然而滿世界都找不到這樣一個人。於是她努力去孝順陸雅琴,以為能找到一點血濃於水的共鳴,但是得到的卻全都是防備。

像一隻赴火而亡的飛蛾,到死都以為自己感動過誰。

多悲哀,多好笑。

明笙出浴的時候,江淮易剛剛掛掉一個電話,表情看上去特別鬱悶。她邊擦頭發邊問:“怎麼了?”

他把手機一扔,很不能理解:“這破地方有這麼火爆麼,連第二間房都沒有。”

“醫院旁邊就是這樣的。”明笙還以為他是想給自己開一間房,說:“沒關係,你睡這不就好了。”

江淮易愕然地抬頭。

明笙剛洗完澡,身上隻穿了賓館提供的棉浴袍,俯身夠了一下床裏麵的袋子,沒夠著,說,“你幫我拿一下。”

“要什麼?”

“我買的東西。”

江淮易翻了一下,她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打算抽煙,那就是一次性內衣了……他遞過去,瞥到一眼她俯身時若隱若現的峰巒,心跳倏然如擂鼓。

靠,她不會底下什麼都沒穿就出來了吧。

明笙接過去,去浴室穿上。回來的時候,江淮易的神色還是有些不自然,打開了電視作掩飾。賓館能收到的電視台很少,兩個人躺一塊兒看完了一檔黃金時段內地綜藝,明笙已經昏昏欲睡了。

她閉著眼埋頭在他臂彎裏,呼吸清淺。

江淮易低頭一看:“你不會要睡了吧?”

“嗯……”

放平時他絕對讓她睡了。但這是她生日前夜,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是她生日了,哪有人連自己的生日零點都不守?江淮易糾結了半晌,還是決定弄醒她:“等會兒再睡。我陪你熬到零點,好不好?”

“真的很困了。”明笙還閉著眼,嗓音疲倦。

江淮易對著她的眼皮輕輕吹氣,幾乎在撒嬌:“就堅持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