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月底的一個周末,校園裏到處是宣傳誌願精神的橫幅,幾輛獻血車上,掛著紅絲條的男生用喇叭做宣傳,呼籲大學生義務獻血。
明笙走在午後的校園裏,也被一個男生發了傳單。
陽光下,男生額頭上有些薄汗,語氣滿是少年的陽光熱血:“學姐獻過血嗎?今年全國災害頻發,各地血庫都告急,希望大家踴躍獻出自己的愛心……”
明笙沒仔細聽,因為主幹道的另一邊,江淮易正手插著兜,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倆。明笙低頭看了眼男生白色版衫上印的“大學生誌願者協會”字樣,心道他應該不至於誤會什麼吧?
男生不知內情,還在熱血沸騰地向她普及誌願精神。江淮易終於耗盡耐心,慢慢踱上來,視線越過那男生,直直地看著明笙:“還要多久?”
明笙舉舉手裏的傳單,抱歉地看了眼那個男生。
那男孩還沒有放棄,略帶挫敗地做最後爭取:“學姐真的不願意試一下嗎?”語氣幾乎在撒嬌。
江淮易單手插兜,拿走她手裏的傳單掃一眼,嘴角輕蔑地提起:“就你這模樣,有九十斤?別人不給你獻血不錯了。”
明笙皺皺眉,沒說話。
那男生似乎也意識到問題,說:“沒關係,我們那裏有體重秤,可以稱一下。其實如果身體好的話,這個標準也不是那麼硬性……”
在江淮易眼裏,他的爭取等同於“想完成指標想瘋了”,冷冷道:“她看上去身體好?”
“行了。”明笙把宣傳單扯下來,側過臉,“去試試吧。”
男生興高采烈地把他們倆帶去獻血車。江淮易臉色冷若寒霜,一路無言。
明笙緩和氣氛,一路上跟他閑聊:“你那會兒獻過嗎?”
“沒。”
“這麼沒愛心?”
“你以為想獻血這麼容易。”江淮易蹙起眉尖,“各種要求都很麻煩,不能感冒生病,還對酒精濃度有要求。你覺得我那會兒有幾天能符合要求?”
明笙用宣傳單掩了半張臉,輕笑起來。
江淮易瞪她一眼,搶先一步上獻血車,直接坐下,解開扣子把衣袖擼上去。
明笙見了一怔:“你幹嘛?”
“幫你獻啊。”江淮易撇撇嘴,“難得最近生活習慣這麼好。”
誌願者男生跟護士說了幾句話,很快便有護士過來幫他驗血。鮮血抽入針筒,看的人反而比被紮的人更疼。明笙強自忍下心裏的不適,尋找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說:“什麼時候開始戴的。”
那是一枚銀色的戒指,內嵌藍如深海的寶石,是她曾經送他的那枚。她記得從再次相遇開始,他的手上便不再是這一枚。
“之前的找不到了。”他避重就輕,把戒指來回移了移。
護士抽了樣離開,發了他一張注意事項的紙。明笙這才伸手,去摸他手指上淺淺的戒痕,神色莫辨。江淮易忽有些不自在,在她耳邊低聲說:“怎麼,後悔了?”
她不清楚他說的“後悔”指的是什麼,隻搖搖頭,說:“沒有。”
江淮易哼了聲。
明笙坐正,車裏還有幾個獻血的人,和幾個誌願者模樣的女孩子在忙碌。她盯著血液升上管子,忽然說:“我記得你是b型血?”
“嗯,怎麼?”
“會弄錯嗎?”明笙仿若平常地問。
江淮易:“這有什麼搞錯的?小時候生病的時候順便驗過一次,其實也記不太清了。”
明笙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那你媽媽呢?”
“不知道,沒問過。”江淮易視線上瞟,動用他有限的生理常識,“我爸是a型,那麼我媽應該是……b型?ab?”他最終放棄了,窘迫地說,“你問這些幹什麼,又不是生物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