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將軍府的正門大開。
喜慶的紅色地毯從巷口一直延伸到將軍府的後院。門口掛著一排新做的燈籠。
陳威龍和二公子從書房過來時,安氏已經帶領著全家的女眷立在大門口了。
安氏保養得宜,看上去很是年輕。今日又穿的喜慶,藕荷色的百褶長紗裙,外邊罩著遍地金的玫瑰紫比甲,藕荷色的鑲著兩大顆粉色的珍珠繡鞋,紗裙浮動間,真是流光溢彩。
飽滿而渾圓的發髻,讓她的臉看起來圓潤了許多,整個人也柔和了…
細長的柳葉長眉,杏眸含情,朱唇含笑。亦如當初的模樣。
她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看過自己了。久的讓他恍惚。
陳威龍不禁走上前去,輕輕的拉了下她闔在胸前的手,輕聲叫著,“清媛”。
安氏聽著他低沉柔和的叫著自己的名字,頓時也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好似是從前,他每次從軍回來,她都會在門口迎接,他就這般柔柔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專注而深情的看著自己,那時候她的心中總是湧起陣陣的酸酸甜甜…
安氏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鶯鶯燕燕,朝他嗔了一句,
“將軍!”
陳威龍清了清喉嚨,站在了安氏的身側。依舊看著她。
安氏淡淡的笑著,偶爾也回應他的目光。
儼然一對兒深情夫妻。
後麵的幾位姨娘幾乎是望眼欲穿。
她們覺得將軍還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覺得委屈,想要訴苦,想要安慰,想要更多…可是,將軍的一雙眼睛似乎黏在了夫人身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們一個,好似她們根本不存在似的,她們既是憤恨,嫉妒,羨慕,又是害怕…
幾人都是心思輾轉。
最後麵的蟬姨娘突然身子晃了晃。
一旁的婆子立馬的扶住了她,一雙鐵鉗似的大掌架在了她的胳膊上,讓她動彈不得。她剛想出聲,就看見婆子黑沉沉的眼,和袖子裏那塊黑不溜丟的布,嚇得臉色一白,乖乖的低下了頭。
其他的幾位姨娘也都看了看自己身邊立著的跟閻羅似的婆子和丫鬟,都扭緊了手裏的帕子。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從碧落居回到自己的院落後,她們每個人房裏都有了一個婆子三個丫鬟。
尤其是那孔武有力的婆子,袖子裏總是放著那塊讓人聞之欲嘔的破布,時時刻刻的威脅著她們。
也總有人想要賄賂和討好的,也有威脅詛咒的。
但是一腔的情緒最後都嚇得咽回了肚子裏。她們是真的不客氣!
甚至有的姨娘還真的嚐到了那恐怖的味道…
安氏的餘光掃過後麵的姨娘們,然後轉身正對著陳威龍。柔聲道,
“念之,因為這次文修一家要回來,我便從武安堂請了人回來料理府中的事,順便也給府裏的老人都放放假,安排他們去莊子上住一個月,你看好麼?!”
陳威龍被她柔軟又溫柔的聲音晃了幾晃。但他也不是暈了頭,什麼都不曉得。
他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他用沉沉的目光看著她一會兒。她淡淡笑著。最後還偷偷的嘟了嘟嘴,似怒似嗔的看了他一眼。
他便笑了。
“夫人想怎麼做都好。當初我便說過,這後院的事都由你說了算,你喜歡就可以!任何事都不必跟我商量!”
沒有壓低的聲音,像是一記重錘把幾個姨娘砸的暈頭轉向。
“嗯,雖然武安堂的人又細致周到又緊守本分,也隻有一個月,可是,有的姐妹還是怕會不習慣,離不開自己房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