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月在旁邊聽媽媽的這套數字擺得她頭大,不禁也操起心來。看樣子最好的解決方法應該是待她畢業工作之後,用她的名字買房,因為她年輕,貸款期限長,而且到時候一家三口一起還貸,會容易很多。
可是問題是,她自從大一的暑假留在北京和蕭遠一起上新東方開始,就一直是打算畢業後要出國的。現在蕭遠已經把出國的事情準備得鐵板釘釘,留在國內工作對於她來說,幾乎已經不成為一項選擇。
但是現在家裏有了要買房的壓力,出國對於她來說就變得不現實了。不要說她自覺有義務幫父母分擔壓力,就算不指望她幫忙,起碼也不應該再添亂吧?然而法學院的韓冰月已經不是物理係的韓冰月。物理係的學生出國讀PhD是有獎學金的,學費包了,生活費也會綽綽有餘,家裏不但不需要往裏貼錢,勤儉節約的留學生還能省下錢來幫家裏一把。
可是法學院就不一樣了。法學院屬於美國高校專業中的貴族,有一點職業培訓的味道,幾乎保證將來能掙大錢,所以基本上是沒有獎學金的,要是非申請到一筆獎學金,頂多也隻能涵蓋一部分學費。
而且法學院學業非常忙,學期期間也不太可能怎樣怎樣地去打工掙錢,隻能等到放假再說,這麼一來,要去美國上法學院,她要麼得貸款,要麼需要父母出錢。就算隻讀一年的碩士學位,平均開銷也得四萬美金,爸媽那本來就不太拿得出手的房款首付都要全扔進去了。
韓冰月第一次對自己要出國的前途產生了疑惑與動搖。
分叉的前路
家裏要買房的事情,使得韓冰月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大過年之前心事重重。曾經那個為了沈晗而生不如死的年代裏,春節都能輕而易舉轉移掉她的注意力。一套新衣服、滿屋子花花綠綠的年貨,總是能讓她心懷大暢。然而這一回,這些東西都隻能讓她更加心慌意亂,因為一個春節的來臨,錚錚地表明時間的流逝,在一年之後,她也許就隻能在越洋電話裏收到蕭遠的拜年,而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這種遠隔千山萬水的春節還不知要經曆多少多少個……
偏偏除夕這天早上,蕭遠打電話來的時候,興致勃勃一上來說的就是出國的事兒:“冰冰,你這個寒假在家可不能太偷懶了啊,得加班學習準備考托福了,別到時候弄得跟我似的,一直拖啊拖到大四開始才手忙腳亂地考試,什麼都來不及,簡直崩潰!”
這是韓冰月這會兒最不想麵對的話題,可又偏偏逃不過。她心裏又急又苦,一時無措,便試探地問:“蕭遠,其實我想……我是不是不出國比較好……”
蕭遠在那邊明顯一愕,頓了頓才愣愣地開了口:“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呀?”
蕭遠的反應讓韓冰月頓時亂了陣腳。她的腦子飛速啟動,卻隻是噪音巨大的空轉,支吾了半天才訥訥地說:“我是說……出國對於我這個專業來說,壓力挺大的,本來就難申,還沒錢……”
蕭遠急了:“你怎麼這會兒才說這種話呀?不是一直都說得好好的咱們畢業後一起出國嗎?從來也沒聽你說過什麼呀!冰冰,你聽我說,我一直都在關注法學院學生出國的事情呢,你要是覺得法學院不好申請,可以申請社會學係,你們院有挺多師兄師姐出國後是轉成社會學係的,那樣也會有獎學金。”
韓冰月歎了口氣,心裏更愁了:“我知道,我最近也看了這些人的case,但他們基本上都是去社會學係修過雙學位的,至少選過很多社會學係的課,同社會學係的教授打過交道,能拿到推薦信。可我這幾年都沒有做這些事情,現在隻剩下一年半,而且嚴格上應該隻能算到開始申請之前,那就隻剩下一個學期。我下個學期好幾門學分很高的主課,聽師兄師姐說起來也不是容易過的,還要實習,所以怎麼也來不及再去補其他專業的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