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慢慢腫脹變大的心髒,正在一點一點向喉嚨堵上來,也許下一秒鍾,她就會窒息而死。
而踏入門口的那一刹那,她的這注緊張還沒來得及從心髒升入大腦,就被一股從全身每個細胞裏閃電般噴湧而出的強勁痛楚淹沒得了無痕跡。
那對出色的男女,正手挽著手,就站在進門處,款款微笑,一對璧人。
凜雋銘穿一身黑色燕尾服,飾有絲線繡成的暗花滾邊,看起來高貴而隆重。他的頭發,一絲不亂地梳成偏分,標準的新郎造型,看起來年輕而倜儻。
瞳若水則是一身鮮豔的紅,裹胸的曳地長裙,貼身勾勒出玲瓏婀娜的曲線,顯得成熟而性感。她的頭發分出一大綹,盤起在頭頂,髻上插一頂精巧的銀冠,餘下的頭發仍自然披下,垂在皓白凝雪的肩背。她的臉上配合著服裝的顏色,打成細細的白和淡淡的桃紅,唇色豔紅,嬌嗲欲滴。
就在秋宛瞳打量著這對新人的時候,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全場的目光,也都向她投了過來。
凜家少爺的女伴,穿一條深綠色的連衣裙。從平直一線的大領口邊側蓬起來的略為誇張的褶皺泡泡袖,越發襯得那兩條手臂細瘦得秀氣。腰線收得很高,大約就在胸下,裙擺自然灑到膝蓋上麵,應該算是娃娃裝,少女的清秀靈動盈成一團,水汪汪的。
她腳上踏一雙暗金色的坡跟涼拖,天生微卷的頭發已經拉直了,斜斜地梳成偏分,從額前貼下來,發上別一個白色的發卡,看起來不過是硬塑料的質地,毫無裝飾的一個純色的圈,竟然就能襯出一種點睛的效果,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清爽而沉靜。
夏天方要褪去,她的皮膚已經沉澱成一種奶茶的顏色,看起來香醇細糯。臉上唯一的化妝是淡淡粉玫色的唇彩,隱隱泛一層珍珠的光澤,最是襯她的膚色不過。
一身綠的她站在一身紅的女主人麵前,分明是綠葉配著紅花,可是為什麼,全場的人都忽然錯愕:那朵紅花,如何反成陪襯?
幸福石沉大海
瞳若水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子,心裏忽然整個泄了氣。她開始狂怒地痛恨起自己這一身裝扮來:
俗豔!怎麼能這麼俗豔!這樣的紅,這樣的慘白,把她弄得像一朵奇怪的假花,在真正的對手麵前,天香國色的嚐試徹底宣告失敗!
這些年來,到底是我太笨了還是被誰蒙蔽了呢?為什麼向來都聽說的一白遮百醜,卻從沒有人告訴過我,原來她這樣淡黑的膚色好像還更加性感!
真的,就是這個詞,性感!還有她這麼骨感的樣子,胸臀皆無,竟然也性感得要命!而更要命的是,她明明是一身青春的少女打扮啊,卻如此純粹而無辜地性感了,如此不可能地別出心裁地性感了!那麼如果她故作性感裝扮的話,該是怎樣難以想象的效果?又該有多少顆心,要死在她這裏!
至於她的裙裝……這幾乎才是瞳若水第二次看見秋宛瞳穿裙子。多少年的假小子,第一次穿上裙子也是因為她——她的那個失敗的首演派對。她從來沒有意識到秋宛瞳穿裙子竟然這麼漂亮,而既然能這麼漂亮,她竟然還不多多如此。
是她心機太重嗎?故意深藏了自己的絕色,毫不浪費,隻在必要的時候忽然亮出來把對手一劍封喉。
是她自信太多嗎?不屑於刻意美麗,甚至要掩蓋這種美麗,以便保護自己,保護自己不受太多男人的騷擾。
真的呀,她那手一下子收服了自己身邊所有男人的功夫,令瞳若水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