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聽見她發出了一聲含混的嘶喊。
“什麼?”他心裏一震,顫聲問道。
“我願意嫁給你!”她抬起臉來,重複了一遍。絕望撕裂了她的聲音,為了不掩住嘴而妨礙了說話,她隻好把雙手從臉上移開,卻還得緊緊抱在腦袋兩側,好像一隻受盡了傷害、終於被恐懼摧毀了的小動物。
這句話一出口,她好像整個人都垮掉了,往前一倒就跪在了地上。她支撐不住,隻好把手也放下來,然後,她就這樣跪著爬行到他的麵前,泣不成聲:“我願意跟你結婚!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
晏方白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實在太厲害,劇烈的抖動把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混亂地搖落,紛紛砸在了她的頭發上:“居然……居然!我一直求之不得的女孩子,現在居然跪在我麵前求我讓她嫁給我!哈哈哈哈……”
他忽然弓下腰,大大的兩隻手掌抓住她的肩頭,一下子把她拽了起來,如同提起一隻軟塌塌的布口袋。
“所以,凜雋銘的死是最壞的情況,而第二壞的情況就是嫁給我,對不對?”
他用力搖著她,好像是想要把她搖得散架,好把她拆開,看看這具讓他朝思暮想的身體裏到底裝著怎麼樣的一顆心,可以對另外一個男人那麼癡,對自己卻這麼絕!
秋宛瞳緊緊地閉著眼睛,那種神情,像是一個最膽小的孩子被綁著逼上了死亡快車,恐懼和絕望四麵八方呼嘯而來,她隻有閉上眼睛,不去看死神已然猙獰在眼前的窮凶極惡。
晏方白用力一推,把她摔倒在了沙發上,抬起一條手臂向門口指去:“你給我回去!回到你的凜雋銘那裏去!你給我把這個任務出完!你今生今世唯一的、愛到就算為他去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那個人,我要你知道,到頭來卻被他厭惡甚至仇恨,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一伸手又把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往門上摔去:“你給我現在就去!你加諸我身上的滋味,我讓你自己去嚐嚐!”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明天會有小肉♪肉吃,咳咳~
去天堂等待地獄(未刪減版)
秋宛瞳走回到那幢將近一個月沒有回來過的公寓樓下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她一步一步挨著往上走,隻不過背著一個單肩包,卻好像拖著一整個世界那麼沉重,好像隨時隨地,她都會被壓得終於倒在地上,碎成齏粉。
她呆滯地停在自己的門前,包幾乎是立即就從肩膀上無力地滑了下來。她愣怔了一小忽兒,才擠出一絲力氣,想要把包再重新舉起來,讓她能夠拿到裏麵的鑰匙。
“宛瞳!”
那隻剛剛舉起到半途中的包從突然痙攣的手掌中逃脫,徑直向地上墜去。
她僵立在那裏,從胸臆間的呼吸到血管裏的奔流都全部冰凍,就連本來正欲賁發的顫唞也瞬間凝止。
那雙日日思之而不得的臂彎,正無限溫柔卻緊緊纏綿地從後麵擁過來,她整個人已經被揉進了那個溫暖到滾燙的懷抱。
他的呼吸急促而火熱地吹在頸間,讓她原以為就算狠狠拋棄亦不足惜的這具身體,忽然之間被喚醒,變得如此敏[gǎn]而嬌嫩。所有的感覺都倒灌回來,每一寸肌膚都張開了全部的神經末梢,貪婪地想要去纏住他,纏住他,再也不讓彼此有須臾分離!
凜雋銘再一用力,秋宛瞳就被轉了過來。淚水迅速在她眼前支起了一對水晶罩,他的麵容,從不曾如此清晰,清晰到穿過眼睛而尖銳地刻到了靈魂裏;同時又太模糊,太模糊,縹縹緲緲,仿佛一伸出手就會發現,那原是一個太美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