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把頭梳起來,自己也會覺得振奮些,好像這樣一來,她就更有可能,在今天的某一個時刻,突然醒過來,笑鬧著要跑出門去。
隻是辮子一梳起來,她那張雪白的小臉就更顯得瘦了。下巴尖尖的,不必說話和笑,都能看得出來有點微微的歪。這已經是一張名副其實的瓜子臉,上麵那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現在未免顯得太大了,並且因為失去了光彩,有時候乍一看見,會讓人覺得黑洞洞的甚是嚇人。
看秋宛瞳把雞湯喝了小半碗,就再也不肯張嘴,秋媽媽隻好接過晏方白無奈遞回來的碗,悄悄退了出去。
在掩上房門之前,她聽見晏方白又開始輕輕翻動著書頁,給秋宛瞳接著念起先前擱下的那部小說來。
她悄悄用手掌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輕輕向廚房走去。
晏方白給秋宛瞳念完了一個快樂的故事,再抬眼看她,見她仍是那副呆呆的樣子,同先前他每一次凝眸所見,沒有任何差別。
她到底聽沒聽見呢?
晏方白堅信,她一定是聽見了的。經年累月地同植物人說話尚且能把他們喚醒,何況是眼前能夠好端端醒著坐起來的秋宛瞳?
他放下手中的書本,猶豫著。有一件事情,他已經憋在心裏好幾天,想著該不該告訴她。這件事,很可能會對她造成刺激,隻是這種刺激,到底會是有助於她的康複,還是將要惡化她的病情,他去谘詢過醫生,卻是連醫生也不敢肯定的。
因此,他始終把這件事壓著,遲遲不敢對她提起。
可是,或許還是應該冒險一搏吧?畢竟,她都已經這樣了,就算是更糟,還能糟到哪裏去呢?
晏方白鼓勵了自己一下,終於把心一橫,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她。
他在心裏迅速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後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宛瞳,有件喜事兒,你知道了肯定高興。練署任,你不是一直都很恨他嗎?都是他害了你,對不對?
宛瞳,你不知道,他之所以對凜氏的那件案子那麼執著,其實是因為……十幾年前他開始跟這個案子的時候,還不是總指揮,而是,其實他自己就是打進去的臥底。後來,他對凜靖淇的太太,也就是凜氏兄弟的母親,產生了感情……
當然,因為這樣,他沒有能夠完成任務,對方也沒有接受他。我想,他後來之所以非要整垮凜氏不可,一來是因為想要彌補自己當年的失敗,二來……他對凜氏父子,大約是很嫉恨的。
所以,前些日子,我寫出工作總結向上麵彙報了,練署任在這項工作的組織過程中因為個人原因而出現重大失誤——就是……在最後的包圍攔截過程中,如果他更主動一些,部署得更巧妙一些,凜氏兄弟應該是……不會死的。”
說到這裏,他的喉嚨哽了一下,吐字有些艱難。這畢竟也是他自己最不願意去回想的往事。
“我那個報告打上去了之後,上麵的批示前幾天下來了,處分了練署任,所以,他現在已經不是署任了。”
他斟酌著把這件事情說完,滿懷希望地緊緊盯著秋宛瞳,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中、我的天荒地老
晏方白把練署任受到懲處的事情說完,滿懷希望地緊緊盯著秋宛瞳。
可是,她仍然一如死水,無動於衷。
如果人死不能複生,那麼活著的人不管再受到什麼樣的懲罰,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吧?
而晏方白,你這算是什麼呢?因為最終獲得勝利而不再需要尖酸刻薄,總算可以拿出男子漢的架勢來悲天憫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