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鄉下來的女人(1 / 2)

第二天清晨,還在沉睡中的我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鬧醒。我按下了接聽鍵,懨懨地說道:“喂。”

“佳亮,快過來,馬上!”茂叔在那邊顯得很著急。

“什麼事啊,這麼急?”

“你過來就知道了,快點兒!”

我簡單洗漱之後,火速趕到了古玩市場茂叔的店鋪。一推門,見屋裏除了茂叔之外還有一個穿著樸素的女人,她梳著馬尾辮,看年紀不過二十三歲左右,雙頰通紅,眼睛很大,目似秋水,雖然打扮一般,但也不失為一位美女。我想這位應該就是茂叔所說的那位鄉下來的女人了。她見我進來,局促地站起身來,卻低著頭不敢看我,也不跟我說話。

茂叔見我來了,向那女人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提及的我們古玩店的經理張佳亮。”一聽這句話,我心裏暗覺可笑。茂叔的古玩店不足十五平米大小,從開業到現在一直是他一個人打理,我什麼時候成了這兒的經理了?但茂叔這麼說一定有他的安排,因此我也沒有道破。我主動伸出手去示好:“你好。”

女人見我要握手,緊張地伸出手來說:“你……你好。”

茂叔笑著拍拍我的肩膀,給我介紹:“這位女士叫沈晨雨,是從青龍縣來的。來,大家都坐。”說著他轉身從櫃台上拿來一個四尺多長的錦盒走到我跟前,打開蓋子讓我看。

我隻看了一眼,大吃一驚。錦盒裏用黃緞鋪墊,一掛工藝非凡的朝珠靜臥其間。我對古玩知之甚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掛朝珠絕非凡品。尤其是朝珠上麵有四顆東珠瑩瑩耀眼,以明黃色絛編製穿過,似乎向世人昭示著它們主人的尊貴地位。

茂叔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得意地合上蓋子,說:“這是沈小姐剛帶過來的,請經理開個價兒吧。”

我抬眼看看茂叔,見他滿臉堆笑地看著我,我在心裏暗暗咒罵:“好你個老狐狸,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忽然我靈機一動,轉而去問沈晨雨:“不知沈小姐出什麼價位呢?”

沈晨雨顯然沒經曆過這種場麵,忸怩地說:“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看著給。”

我和茂叔對望了一眼,他暗暗給我打了一個手勢,伸出手來亮出了一個食指一個大拇指。我心領神會,說道:“沈小姐,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這樣吧。”我故意停了一下:“八千,怎麼樣?”

沈晨雨聽到價錢一怔,然後激動地說道:“八千,太好了,太好了!”

茂叔笑著對她說:“沈小姐,你好福氣啊,遇到了我們經理。這要是換一家兒,說出大天兒去也沒人會出這麼高的價錢啊!”

沈晨雨連說“謝謝”。

茂叔又對我說:“經理,咱們現在沒有這麼多的現金,我馬上去旁邊的銀行取一趟。你在這兒和沈小姐聊會兒天。”說完,急匆匆出去了。

我倒了一杯水給沈晨雨,問道:“沈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

她雙手接過水杯,說:“我……我在對麵的酒店當服務員。我們家有兩畝地,我父親在建築隊幫工,母親平日就是下地做農活。我還有一個弟弟。”

我應酬似的說道:“哦,那你弟弟一定是在上學了,他一定學習很好吧?”

聽到我說的話,沈晨雨眼圈微紅,略帶哭腔地說:“他……他在北京的醫院裏。”

我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沈晨雨低著頭,抽泣著說:“他得的是白血病,要想治好的話得花一大筆錢。為了給弟弟治病,家裏把牲口、地都賣了,但還是不夠。親戚們嫌我們借的太多,也不肯借錢給我們了。”

我聽到這些,心裏也很酸楚,急忙轉移了話題,指著錦盒問:“沈小姐,這個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沈晨雨擦擦眼淚:“我弟弟病後,村裏的文大爺得知了情況,將東西送到我們家,說讓我拿到城裏能賣個好價錢。”

我心裏明白了,這東西並不是這個女人的,於是追問道:“這個文大爺……是什麼人?”

“他是我們村的一個老壽星,聽說他都有一百多歲了。文大爺人很好,最喜歡幫助人了。”

“那他還有沒有這樣的東西?”

沈晨雨搖搖頭:“不知道。”

我還想問一些問題,卻被一聲“我回來了!”打斷了。扭臉一看,茂叔意氣風發地推門而進,將手裏的紙袋子遞到沈晨雨手裏:“一共是八千,你數數。”

沈晨雨從紙袋子裏麵拿出錢,十分仔細地數了起來。在她數錢的同時,茂叔衝我擠眉弄眼。我沒什麼心思看他,心中反倒是對沈晨雨提起的文大爺挺感興趣的。

前後一共數了三遍,沈晨雨說道:“對,是八千。”才放心地把錢放進包裏,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