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扭頭,這人居然是我們幾番苦尋的張海濤。此時的他臉色蒼白,麵容憔悴,一臉的驚恐之色。
我怔然之下剛要喊,張海濤卻迅速伸出手來捂住了我的嘴:“噓,別喊!我有事求你!”
我看到眼前的張海濤已經全然不同於當初拍賣會上意氣風發的時候了,遲疑地點了點頭。
張海濤慢慢鬆開了手,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說:“這裏不安全,咱們去那邊說。”我跟著他走到了走廊盡頭的茶廳。我們坐下後,他的手哆哆嗦嗦地開始掏兜,掏了幾次才拿出了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點上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打了兩三次打火機才點著煙。張海濤急速地吸了一口,吐出煙來說道:“我知道你們現在懷疑我偷了國寶,但是我沒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冷靜地看著他,沒有吭聲。
他繼續說道:“前不久我回了一趟老家,保定的淶水縣。我根本就沒去徐水縣,怎麼可能盜走耀山上的國寶呢?”他停了一會兒,又吸了一口煙。
我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你不是應該在北京嗎,怎麼回秦皇島了?”
張海濤說道:“我都告訴你吧。我喜歡收集古董,這你是知道的。尤其是當時那種情況,我的公司要垮了。我就是想收一些古董作為日後翻身的本錢。有一次,於廣給我打電話說他的拍賣行有一批國寶級的明清古玩,每一件都價值連城,但是為了確保安全,想從我這裏調兩個保鏢過去。我也犯難了。雖然我喜歡排場,但是在國內,我身邊還真沒有保鏢。可是第二天,就有一個叫段雪飛和喜鵲的主動來我的公司,說可以擔任保鏢。我看了他們的功夫,覺得很滿意,就讓他們在星華拍賣會裏看護國寶。”他吸了一口煙。
我想到那晚正是我們和段雪飛、喜鵲第一次交手。
“因為我這個人好麵子,所以我對外宣稱段雪飛是從國際政要保鏢學院畢業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後來到手的國寶竟然會被他們搶去。從那件事之後沒多久,我的公司也宣布倒閉了。當時我想先回老家看看,然後就回美國。你也知道,上次咱們都出了人命,我也想去美國避一避。但是我沒想到,我在老家淶水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說段雪飛和喜鵲是國際刑警,你們懷疑我偷了國寶,綁架了李金鎖,而且還在我的辦公室發現了假的國寶。還說我現在成了國際通緝犯,讓我自己想想該怎麼辦。我剛要問他是誰,他就掛斷了。我打電話托人調查過你們,發現你們真的在找我,沒辦法,我隻好去了北京。”
我的臉頰稍微顫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否該相信張海濤的話,但是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沒有騙我。“你既然知道我們懷疑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沒有偷國寶,又為什麼不找我們說清楚呢?”
“我來找你,是相信你能還我的清白。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你們,假國寶在我辦公室裏被發現,我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尤其是你們和李金鎖的感情那麼好,萬一認定我綁架了他,我死路一條。可後來我受夠了東躲西藏的日子,想想你們這撥兒人裏有那麼多的好手,也許可以還我一個清白。”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是無辜的呢?”
張海濤一聽這話,皺著眉頭低下腦袋歎了一口氣:“沒有。”
我像是試探他似的說:“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張海濤聽我說出這句話,精神一下萎靡了,整個身子軟倒在寬大的沙發上,沉默了許久。最後,他緩緩站起來,兩隻手腕並攏在一起,無力地說:“我認命了,你報警吧!”
我搖了搖頭說:“我的目的不是讓你坐牢,我想找回國寶和我的兄弟。”我也掏出一支煙點上了,對視他。
張海濤說道:“這件事真的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的公司已經破產了,所有的東西都搬空了,怎麼可能留下一個保險箱呢?如果真是我綁架了李金鎖,我會坐在這裏和你談話嗎?”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聲調越高,最後掐滅煙頭兒,站了起來:“張佳亮,我真是高看你了!”說完這句話,張海濤豎起風衣上的領子遮住了半張臉,急匆匆離開了茶廳。
我靠在沙發上,徐徐吐出一口煙來,思索著張海濤的話有幾成可信。一開始,我抱定隻信一兩成的態度,但聽完了他說的話後,我篤定他的話百分之百是真的。隻是如果真照他說的那樣,那個給他打電話的陌生人會是誰呢?是小林?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小林沒有綁架金鎖的可能。他沒準兒還不知道金鎖失蹤的事。看來我們的對手除了小林,還有這麼一個神秘的陌生人,會是誰呢?我苦苦思索,始終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