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棉布門簾被掀開,走出來一個年近五十的婦人。隻見她滿麵塵灰,穿著粗布棉襖,係著一條藍色圍裙,歲月的刻痕已經布滿她的額頭,頭頂的青絲已多半被白發所代替。她雙目混沌地看著我。
沈晨雨熱情地介紹說:“媽,這就是張經理。”
“阿姨,你好。”我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哎呀,張經理!”沈媽媽激動地幾步走下台階,拉住我的手,雙目噙滿了淚水,幹癟的嘴唇翕動著:“張經理,小龍的事情多謝你了。”
她的手像是枯樹皮一樣粗糙,卻很溫暖。不禁使我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我握住她的手,說道:“阿姨,這是我應該做的。”
沈媽媽緊緊拉住我的手不放,她擦擦眼淚說:“外麵太冷了,來,張經理,咱們屋裏坐,屋裏坐。”
“阿姨,你叫我佳亮就行了。”
我們進了屋。屋內的設施很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四把椅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廚房,另一邊是臥室。雖然房屋很小,但是布局合理,收拾得也很幹淨。
坐下後,沈晨雨倒了一杯水給我。
沈媽媽滿臉笑容地看著我說:“早就想認識你了,沒想到你今天來了。”
沒等我說話,沈晨雨坐在了她的身邊說:“媽,張經理今天是來這裏玩的。我剛才碰巧遇上了,就請他過來坐坐。”
“哦,哦。”沈媽媽覷著眼睛看著我,“張經理……”
“阿姨,還是叫我佳亮吧。”
“哎,哎。佳亮,我們一家人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今天你能來看我們,小龍走也走得安心了。”說完這句話,悲從心來,沈媽媽又滴下了幾滴渾濁的淚水。
我說道:“阿姨,你不要太傷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龍的病折磨了他那麼久,也許離開這個世界對小龍來說是種解脫。”
沈晨雨也勸她的媽媽:“媽,別難過了。”
沈媽媽穩定了一下情緒,站起來說:“佳亮,今天你哪兒都不許去,就在咱們家裏。阿姨這就去給你做飯去。”
看看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知不覺都已經到了飯點兒。我也不好推辭。等沈媽媽走後,沈晨雨問:“張經理,你來山海關玩,住哪裏啊?”
我搪塞說:“哦,我住賓館。”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住我家吧。”農村的孩子思想比較單純,沈晨雨絕對不會是想色誘我,隻是關心我的一種表現。何況我有絕對的自信,憑我的相貌,也沒有哪一個女孩兒敢這麼大膽。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點頭同意吧,顯得我這人太不正經了;不同意吧,又實在是沒有住的地方,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幹脆點上一支煙,對沈晨雨的提議不予正麵回答。
稍晚的時候,飯菜做好了。我要幫忙端下飯菜,都被沈媽媽和沈晨雨勸住了:“你別忙,佳亮,你坐,你坐。”
看看餐桌旁隻圍坐了我們三個人,我問道:“阿姨,我叔叔呢,晚上他不回來嗎?”
沈媽媽熱心的夾了一隻雞腿給我,說:“他在工地上呢,晚上不回來。快吃吧!”
餐桌上的菜雖然不多,但是對於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也算是極盡奢侈之能了。一盆小雞燉蘑菇,一盤西紅柿炒蛋。我詫異地看看沈晨雨,不明白為什麼以她家的條件還可以吃上雞肉。我心裏也知道這樣的菜可能是特地招待我而做的。但是如此高規格的待遇卻讓我心裏不安。
沈晨雨見我一臉的困惑,她解釋說道:“這隻雞和這些雞蛋是一個好心的企業家送的,還有一些東西,說是希望我們可以過一個好年。”
聽了這些話我很不以為然,當今這個社會所謂的慈善家都是一些作秀的。比如給希望小學捐了幾台電腦,就讓孩子們在嚴寒酷暑中站著,還*著稚嫩的孩子做長篇的感謝報告。如果他們心中真的有“慈善”兩個字的話,那即使是做無名英雄,也會有人感念他們的好。可這種“偽慈善”卻隻能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嚐了一口沈媽媽的手藝,不由地讚不絕口。地地道道的飯香,讓我想起了我媽做的飯菜。時近年關,我也有點兒想家了。
吃過了飯,我告辭要走。不是我不想留下來,而是我再在這裏賴下去就太不懂事了。沈媽媽和沈晨雨兩人一再挽留,我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了。沈媽媽安排我住在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沈晨雨抱來了一床新的被褥。嶄新的,我甚至都能聞到還帶著泥土芳香的棉花的味道。轉眼已經是夜裏九點多鍾了,我坐在床沿兒上發呆。我還在想怎麼才能接近陳左楠,查出她的底細。我不是私家偵探,沒有三光那樣的身手。我想過用謊言去接近她,可惜沒有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