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幡如同淒厲的勾魂使者聳立。

一炷新香,幾盤果子,一杯葡萄美酒。

絲磬娍的墓前,白裙久久;任由那香煙繚繞無聲。

不願他們橫屍亂葬崗,雖是反叛之人也不該落入那種地步;娘說她念舊、心軟,這輩子是做不成狠辣的毒女了!算是吧,就當給尊兒和謹兒增福。

這裏背陰,就算是陽光高照都有些森冷;而今又多了這些孤墳,淒楚更多了幾分。

一件白裘蓋在肩頭。

“人已逝,你也切莫過於傷心了。”低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抬轉眼眸,身後之人露出關切;伸手“你身子還需調理,莫在冷風裏久立。”俊雅的麵上都是釋然的微靨。

九兒沒有去理他,目光反落在絲磬娍的墳上“死了做什麼呢,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怕人世間的悲泣?傻子,為了不值得的人……真是傻子。”

“我們走吧。”白衣伸手到她腰際,想摟——

白裙側讓一邊,絲靴立在了新墳邊;目光未曾瞧他半眼,任由肩頭的白裘落鋪蓋住了絲磬娍的墳頭。

青絲三千,今日未盤;半梳如未嫁之時,那支靈蛇古玉簪斜插著;素顏白裙在招魂幡下清淡香幽。

“怎麼了?”空了的手,白衣公子墨扇一握;反眼瞧向她去。

“我怨恨穆念慈!”咬牙之聲在空靈之地清晰“何苦逼我成她!”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再無是非對錯!

白衣公子不解“九兒,這是怎麼了?”

“何苦裝著無辜的模樣。”招魂幡下,俏麗之容都難免幽寒煩憂“細算起來倒似你我聯手害了磬娍;許多時候我顧念舊情,隻因那時過於美好;放不下人生的美好際遇到頭來卻害的無辜之人枉死異鄉。”

白衣公子橫握墨扇,靜靜注視她……

“七師父時候是如此,如今更是!”無骨的柔荑緊握成了鋼指“做了哪樁哪件讓你以為傾心的事?苦苦逼著不放,本是看在青梅的份上不願傷你太深;可未料我的寬容竟然變成了害死眾人的匕首!”

……

“你曾說我變了,沒了棱角。”白裙在眾多招魂幡下如幽靈遊蕩,散著來自陰間的陰寒戾氣“在藏地你和你娘待我甚好,仿佛貼己的兄長;在眾多藏王子弟裏你的掩飾最好,仿佛就是天生被兄弟欺淩、要人救助的悲慘少年;實然呢,你娘是藏王最受寵的王妃不說,你也以退為進的睿智謀略之人;去往蒙古,一來掩去爭位的鋒芒,二來讓那些蠢人失去防備,三則投效鐵木真麾下也威懾著藏王庭;江央,光這些你就做不成仕途上無所求的歐陽克。”

白衣黑眸微縮,嘴角一勾“不過玩笑,九兒何必當真。”刻意的偽裝依然無法騙過她的眼、心。

“藏王好興致,一個玩笑,便塌了半邊橙樓。”這樣玩笑她還真是開不起“下次認真是不是我七樓也要毀了一半?”新墳中白裙背立。

“若你肯回心轉意,或許便不會有下次!”

“江央,你當我耶律九雩是什麼人?水性楊花還是朝秦暮楚?”淩厲之氣讓白裙衣袂飄然“禦不在此真是不幸,若在此刻你的頭顱可祭奠在磬娍墓前。”

“你也可以動手。”白衣江央挑釁。

淡笑,也為不屑一顧;眼都沒有施舍一眼,拂過寬袖;蓮步微動。

白衣腕動,墨扇飛展。

呯!

二柄墨扇飛撞一起,隨即又各自回落到了二人手間。

九兒正視來人,福身“夫君,去阿爹那裏要晚了,這裏拜托了。”

等身長的內裳腰間一根二指寬的墨色玉帶,外袍銀絲暗爍,立領對襟,隻在領間有一雙盤扣;翩然的貴公子頷首“娘子自不用擔心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