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昆侖扇奮力一扔,扔進了湖水中。

童夢臉色大變,從脖子一路慘白到臉上,額間青筋暴起,立刻調轉方向,去搶昆侖扇。

閑燈抓住這個機會,拉著蘭雪懷,借著騷亂的人群和彌天的水霧,鑽進了一旁的小路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自從他失憶醒來,逃跑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的事情。閑燈如今跑起來,頗有幾分熟練,他拉著蘭雪懷的時候,腦子裏還能七七八八的想一想,覺得他們倆倒黴極了,像一對亡命鴛鴦——不過,蘭雪懷一定不願意和他當鴛鴦。

跑出了五條街,閑燈看到後麵沒有人追上來之後,擦了一把汗,又從懷中摸出了一把昆侖扇,不灌入靈力,拿來扇了扇風:“大熱天的這麼跑,太折壽了。”

蘭雪懷體質偏冷,哪怕是夏天皮膚也是冰冰涼涼,跟塊玉做的假人一樣,跑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出點汗。

“你怎麼還有一把昆侖扇?”

閑燈聽到蘭雪懷開口,殷勤地也給他扇風:“我剛才扔的那把是假的,臨時用白紙疊的。童夢那個樣子像條瘋狗一樣,肯定不會看我扔的是真是假,等他回過神來我早就跑了。還熱嗎?”

蘭雪懷推開扇子:“我不熱。”他糾結了一會兒,用一種略陰陽怪氣的口吻問道:“你不是和度星河沒關係嗎,為什麼能打開昆侖扇。”

這一問,把閑燈給問住了。

他老實交代:“我也不知道。”

交代完畢之後,又看了蘭雪懷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蘭雪懷已經好幾天沒理他,今天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氣氛,怎麼又出了這麼一件鬼事情。閑燈說完這話,不死心,搜腸刮肚的還想說點兒什麼來找話題,仿佛有一個可以談下去的話題出來之後,兩人就算和好如初了。

誰知道,閑燈說完這句話之後,蘭雪懷竟然不接話了。

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可以繼續,隻能幹巴巴,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蘭雪懷扇風,他一雙眼睛都盯著扇麵,幾乎要把扇麵盯出一個窟窿來。

其實不是蘭雪懷不跟他說話,而是蘭雪懷正在糾結。

他的糾結出於很多方麵,有憤怒的糾結——譬如關於閑燈和度星河之間的關係此類。

也有扭扭捏捏的糾結——譬如他袖口中藏著的一支木簪。

這支簪子,在他來到錢塘第一天的時候就買了。也不算買的,是他買了一截桃木枝後,回去自己刻的。

閑燈原本用來固定頭發的簪子在上次落海的時候掉進了海裏,後來他就一直看到對方隻撿了一根筷子充當簪子用,委實寒酸。

他總跟在自己身旁,一副寒酸的樣子給誰看?丟我的臉。

蘭雪懷這麼想,所以刻了一支木簪。但是因為準備工作做的時間太長,導致遲遲沒有做出去。其主要原因還是閑燈這人總惹他生氣,要不然能留到現在還沒送嗎?

他手中的簪子,簡直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蘭雪懷拿著也不是,送也不是。

送他?我算什麼了。

他送我簪子,我也送他簪子,萬一叫他誤會這個是定情信物怎麼辦?

蘭雪懷快愁死了,心中咬牙切齒的想道:都怪這個死斷袖喜歡自己,害得我現在連送個簪子都要考慮這麼多。倘若他誤會我也喜歡他怎麼辦?真是煩死人。

兩人就這麼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的站著。過了一會兒,蘭雪懷終於鼓起勇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用力地捏了捏手中的簪子,準備開口將它送出去。

誰知,一個聲音插進了凝固的空氣中。

“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