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應到了什麼,這時候忽然醒了,他猛地抓住閑燈的手臂,緊張道:“你要去哪裏?”
閑燈安撫道:“我沒有要哪裏。你醒了?今天感覺自己的身體怎麼樣?”
問完,這句話卻沒有得到回答。
閑燈定睛一看,蘭雪懷哪裏是醒了,他依舊是昏迷不醒,迷迷糊糊地抓著他的手臂,恐怕是夢裏夢見了什麼。
“不要走……”蘭雪懷緊緊地抓住她。
閑燈現在其實可以完全用蠻力將蘭雪懷的手掰開,對方正在病中,也沒什麼反抗之力。但他選擇坐下來,輕言細語地說道:“蘭若,我不走,我就坐在這兒。”
蘭雪懷拽著他,企圖把他拽到自己身上來。閑燈俯下`身子順便檢查了蘭雪懷的傷勢,他背後那條猙獰的劍傷沒有要愈合的樣子,隻是塗了藥膏上去之後,令它看起來沒有一天前那麼恐怖了。
閑燈小聲道:“我會很小心的,你放心。天機變的人總不會一直在城裏打轉,我找準機會去藥店,你在這裏等我,到時候吃了藥,等你的傷勢好些之後,我們再啟程出發去蘭陵。”
說完,閑燈掰開了蘭雪懷抓住他的手。
他深深地看了蘭雪懷一眼,仿佛有許多的話藏在眼中要流露出來,可現在實在不是一個能說話的好時機。
就算他和蘭雪懷有一籮筐的話要說,也隻能暫時擱置在一旁。
閑燈出去之後,一直到了晚上都沒回來。
廟裏,白日裏討飯的乞丐回來之後就在東麵高聲談天,討論著今天遇到的稀奇事。
一人說道:“你們今天去西市了沒,聽說哪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我沒去,你說來聽聽?”
“西市死人了!”
“死人,這年頭死人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除了這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是說來聽聽?”
“不是啊,死的那個人還是個小孩兒呢,就咱們前幾天還見過的……”
他說到這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忽然間,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圍坐在火堆周圍的眾人身後。
為首的乞丐嚇了一跳:“你要死啊!半夜走路沒聲音!”
悄無聲息站在眾人背後的黑影正是蘭雪懷,此時,他的臉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他的神情幾乎都有些扭曲。
蘭雪懷剛醒,沒看到閑燈,反而聽到了這些乞丐的討論,他的心一瞬間的跌落穀底。
“你們剛才說什麼?”
乞丐嘀咕了一句:“還以為是個活死人呢,在這兒躺了幾天還沒死,今天居然能下地了。”提高聲音,這個乞丐說:“剛才說西市死人呢,對了,好像就是你的那個同伴。”
他每說一個字,蘭雪懷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直至渾身墜入冰窖,克製不住地發抖。
乞丐見狀,詫異道:“你沒事吧?喂,喂——這麼大的雨你要去哪兒?”
蘭雪懷發瘋似的拔足狂奔,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冒著大雨,一路失魂落魄的打聽,最後到了西市。
西市已經收攤,空蕩蕩的大街上什麼都沒有,街尾隻有一棵挺拔的白玉蘭樹黯然矗立。
“閑燈……”蘭雪懷啞著聲音喊了一句。
大街上無人回應他,蘭雪懷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滿腦子都是那些乞丐的話,如同一聲聲的魔咒,環繞在他的腦海裏。
閑燈出去了。
他半夢半醒之間,依稀記得閑燈與他說過兩句話,要出門給他買藥。他知道自己背後的傷口已經越來越嚴重,但越是嚴重,他反而越是有一種隱秘的解脫感。大不了,就這麼死了,死了之後,再也不會有人說他是妖女之後,也再也不用背負這麼多責任。所以,蘭雪懷根本就沒想過要自己好起來,閑燈去為他買藥這件事,他以為是自己的夢,誰知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