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出門辦事,直至今日才回到這裏。一陣環佩叮當聲伴隨著一雙手將紗簾掀開,那是一雙修長白嫩的手,手指上戴了幾枚戒指,黑色的玄鐵製指環,卻並不突兀;隨即踏出一雙腳,比一般女子的腳略略大了些,踩一雙鹿皮靴,被紫紅色的裙擺很快的掩去;紫紅色的裙擺拖曳到地麵,被黑色的繩索纏繞在腰際,一枚紫玉靜靜的垂吊在上麵;上身同樣是紫紅色的衫子,隻是拘謹的領口幾乎將脖頸遮了大半,衫袖隻到肘部,由內落出層疊的紫紗將她的手掩去。臉上精細的描繪出豔麗嫵媚的妝容,一雙勾魂似的狹長眼眸流露出灩灩波光,黑色長發在頭上隨意的挽出一個髻,被幾根簡單的釵子固定住,大半的發絲則披散在肩後。
她整個人站定在門口,微微向四周一笑,嫵媚邪氣的笑魅惑著眾人的心,輕移蓮步,身子隱沒在屋院門內。
第 19 章
“蘭兒。”冷淡自持的聲調不緊不慢的在大廳中響起,首位上端坐著一位打扮得雍容華貴的老婦,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雲鬢上插著一根泛著青綠幽光的玉簪。描得優美的眉型,低垂的眼簾遮掩了眼中的嚴厲,挺直的鼻梁,抹得暗紅的唇微抿。高豎的領口戴著數串價值不菲的珠鏈,露出的手腕上戴著幾隻翠玉手環,她正優雅的端著一杯清茗品嚐著。
堂下跪得筆直的人影赫然正是蘭淮,低垂的頭顱看不見神情。“孩兒在。”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中性的魅力,隻是略略流露出些許的壓抑。
清脆的茶杯與桌麵的碰擊聲在此刻凝重的氣氛中,就像在平靜的湖水中扔下一顆石子般的激蕩。老婦人精明銳利的眼直直盯著跪在麵前的蘭淮:“為何不聽從我的命令。”平靜淡漠的音調卻帶著窒人的壓迫。
“……”蘭淮沒有答話,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深知,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是無用之語,甚至會更加撩撥起她的怒火。
“我是給你時間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你也答應過我,你會聽從我的吩咐成親。我譴人接你回來,你卻為何遲遲未歸!”布滿歲月痕跡的手在桌幾上重重的一拍。
“孩兒不敢,隻是路上有事耽擱了。”蘭淮低垂的頭壓得更低了些,隻有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掌透露出他的不甘。
“是嗎?”略微抬高的嗓音帶著不悅,老婦挑起精心描繪的眉,“恐怕是你翅膀硬了,不再願意聽從我一介老婦的話了!”
“淮兒……”蘭淮右邊傳來一聲模糊的擔憂,那是蘭淮的身母——蘭夫人。雖然她是老婦的親女兒,但是身性懦弱的她在堡中從來就沒有說話的立場,雖然擔憂蘭淮,但是卻無法做出任何實質的幫助。
蘭淮無聲的歎口氣,要說這堡裏有什麼放不下,這唯一的恐怕也就是這位柔弱的母親了,雖然也怨她,但是畢竟她是這堡內唯一一個真正擔心他,擔心他這個人的親人了。“祖母您過慮了。”
“是嗎。”老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銳利的目光刺向蘭淮,“你別以為這點小把戲可以蒙騙我,我是老了,但是我的心卻很明白。”
“……”原本沉默的蘭淮突然悶哼一聲,手用力的抓住胸口的衣物,幾滴冷汗滴落在地麵,即使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也能從那隻因用力而泛白的手看出他在忍受的痛苦。
蘭夫人擔憂的看看蘭淮,再看看端坐在上位的身母,“母親大人……”
老婦瞟過一眼,沒有理會女兒。緩慢的將手中的茶品完,交給適時上前的侍女,站起身,冷冷的開口:“你是嫌我對你下手,在你身上種了蠱罷!”將手伸給躬身立於一旁的貼身侍女,老婦傲然的踏下幾級梯步,緩緩走到蘭淮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