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魂撞得她氣血上湧,掐著碧秋心的十指忽地一鬆。碧秋心再度凝氣成刀,這一次的光刀直接割向端木泠雙腕,她是要廢了眼前女子的雙手!端木泠本能地舞出腰間紅綾,但狂亂塞住了她的真氣,紅光隻一閃,破散了黑紫氣刀,女子的嘴角忽地沁出絲血來,她深深吸了口氣,竟是昏厥過去。
碧秋心捂著被掐了生疼的雪頸,能想象到上麵淤青的指印。她瞥了端木泠一眼,對著女子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腳,才走向那口水晶棺材。
隻一眼,淚水便已上湧,她終於看到了那張日日夜夜思念著的臉。
俊朗一如從前,眉飛入鬢,丹鳳眼斜斜向上挑著,鼻梁高挺,兩片唇薄且鋒利,皮膚白皙,十指修長,還是那張禍害了無數少女的容顏。
碧秋心的指尖忍不住滑過他的麵龐,卻觸到一指冰冷。
是他,是他嗬!
那麼多年了,是那個使她芳心暗許的他嗬!一顆淚珠滴到男子的手背,混入海水卻又不見了。她不知道這幾年自己是怎麼過的,夏日嫌白晝太長,那麼難熬的日光讓她想起昔日蘇逸言糾正她動作時無奈的笑臉,冬季又怪黑夜太長,漫漫長夜卻聽不見那冷著月光的玉簫。春,太過溫暖,花開遍野,更襯了她心底的憂傷,秋,太過清冷,蕭蕭瑟瑟,每一片落葉都如同她割舍不了的相思。
手指滑到了白衣上惹眼的血漬,這麼多年過去了,陵騅冠留在他身上的痕跡依然沒有抹去。那道傷口仿佛是刺在自己身上,黑衣娥蹙,肋上傷口牽動似的隱隱作痛。傷什麼時候愈合呢?連魂魄都被盜走,他卻還含笑躺在這裏。
碧簫、玉扇、轉魄劍,在他身邊一個不少,他果然還是多年前的他。
“你做什麼!”
身後一聲輕叱,將尚在夢囈的碧秋心生生喊醒,而後雙腳離地,竟被摔了出去。幸而海水包圍,少女腳步一錯便已站穩,卻看見端木泠踉踉蹌蹌地奔至棺材邊,深深跪了下去,上身俯入水晶棺,執起蘇逸言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麵頰:“你……受傷了麼?”
寒意湧上心頭,傳言中的端木泠如同雪山神女,不想六年如梭,竟成了這般模樣,第一眼那臨凡仙子的模樣在心裏完全擊碎,她現在已半入瘋狂。
“若讓他看見你現在這般,怕是今生今世再不會理你。”碧秋心笑著,她要把這半入瘋狂的女子逼入全瘋的境地,那麼若有一日蘇逸言能醒來,又怎會理會一個瘋子?
“你胡說,他為我而死,又怎會不理我!”端木泠扭頭,滿目凶光。
碧秋心覺得那已不是人類的目光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定是太過纏人他才不願醒來,若你死了,他說不準就活過來了!”腰間紅綾狂舞,青絲張揚,天上謫仙瞬間變成可怖的女鬼。
碧秋心步步向後退去,她承認麵對這樣的端木泠時,她的確是恐懼了。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一)
水遁?濁浪排空。
海底頓時掀起巨大的波瀾,擋住端木泠的紅光,碧秋心隻覺身子一輕,海水翻滾起的滔天巨浪已將她拋出海麵,強大的推力讓她無法收住身形,竟硬生生穿破了雲層,而後又以千鈞之勢往下墜,淩厲的風阻止了她凝結法印的手。
這樣的衝擊力,就算下麵是海,怕也要跌得經脈盡斷。
但是耳邊隻有呼呼地風聲,讓碧秋心無法思考。
後背突然傳來一股柔勁,竟抵住了下墜的力量,身子稍稍往上一飄,便穩穩落了下來。雙腳踏處是一艘漁船,漁翁的竹蒿尚插在海麵,仿佛從未動過。
“逸言可有告誡過你,在練熟鯤鵬萬裏之前切莫使用濁浪排空?”林夕子無奈地搖頭,他本以為蘇逸言隻教了她最為簡單的風遁與土遁,沒想到竟連水遁亦授予了她,如此看來,八極遁法的所有口訣豈不都在碧秋心的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