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宮門的關上,蘇逸言輕輕啜了口桌上的茶:“你窺伺夠了?”
窗上人影一動,宮門隨之推開,一瞬間仿佛所有的月光都籠到了來人的身上,溫和得讓人安心,白衣仿佛暖了整個冷簫宮,黑夜也好像亮了起來。
兩襲白衣相對,一個嘴角輕挑,一個淺笑。
“丫頭到了這裏,你還不放心麼?”
“不敢。”
“是你幫她的?”
月光照明了來人的臉,的確是向梓桓,隻是比之前多了些許滄桑,目光間卻還溫暖不減,似是含了一個暖春:“不敢欺瞞,梓桓確實有悖道義插手了。”
“道義?”蘇逸言不禁笑了一聲,“什麼東西?”
向梓桓卻是苦笑:“梓桓早是不孝不義之人,不怕再擔一個無恥的罪名。”
“明知會置對方於死地,陵騅冠卻連一小姑娘也不放過,這可算無恥?”蘇逸言轉向靜靜臥著的碧秋心,“我怕她的命不會長久。”
向梓桓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開口:“我已經盡我所能了。”
“沒有怪你的意思。”蘇逸言擺手,漫不經心地開口,“把她帶到聆秋閣吧,你去照顧她。”
向梓桓猛然抬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不願意?”
“多謝前輩。”向梓桓沒有多言,白袖一展,將碧秋心帶離。
已經是前輩了麼……蘇逸言不禁苦笑,所以怎麼能把碧秋心這個正處於如花似玉的年齡的丫頭一直留在自己這個前輩的身邊呢,向梓桓總算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執子之手(上)
白氣蒸騰,向梓桓收了真氣將碧秋心放平,少女依然雙目緊閉,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年輕男子輕輕歎了口氣,聆秋閣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閣裏的人再不像從前般活蹦亂跳了,連蘇逸言都無法斷言的生死,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呢?
蘇逸言與雲紗正全力救治冥鶴門中內百裏清的弟子,無暇照顧碧秋心,向梓桓的心裏沒有底,若當真無力回天,又該如何是好。
“秋兒……”向梓桓握著碧秋心的手,口裏禁不住喃喃。
若自己技藝再精湛些,是不是就可以幫她擋去所有,她就不必在這生死線上徘徊了。
現在等於委身在了冥鶴門,為了一個少女而棲身魔教,若是傳出去,又是一個笑柄。可,這又有什麼關係?無法報血海深仇,叛出師門,不守江湖規矩,哪一條罪責不能使他身敗名裂,那麼入不入魔教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心不入魔,在哪都是一樣。
“秋兒,你能聽見我說話麼?”向梓桓替她掖了掖被角,手心的素手還有溫度,“你若當真不想見我,隻要你一睜開雙眼我便從你麵前消失,隻是你不要一睡不醒,好麼?”
少女的眼睫動了動,向梓桓的手背感覺到一滴滾燙。
“秋兒,你能聽見?”
碧秋心卻沒了動靜,淚痕逐漸幹了去。
“我知道你聽得到,隻是現在無法醒來。”向梓桓微微笑著,將碧秋心的手握得更緊了,“我一直住在與你初次見麵的地方,隻是現在那裏已經破敗了。”
他想到六年前春日暖暖的陽光,女孩子張揚的笑臉一直刺在了心裏。
“你知道麼,洛姨不見了,據說是被沈木風擄了去。”
碧秋心峨眉輕蹙,手亦是緊了緊。
“你要醒過來,洛姨還等著你去救。”
向梓桓握著她的手說了幾日幾夜,隻是碧秋心仍未醒來。但隻要提到洛錦瑤她便會有些許的反應,然後再度歸入沉寂。向梓桓已不知道能用什麼方法將她喚醒,難道當真如蘇逸言說的,就算用真氣與千年人參續命,她仍是沒存活的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