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先保持軀體的完好，端木泠保了他六年，定然也有同樣的方法保持碧秋心的完璧。
“讓我去。”龍諜海追上蘇逸言，目光從未從碧秋心的臉上挪開。
“也許隻有前輩才說得動端木泠。”向梓桓攔住龍諜海，目光亦被碧秋心牽著。
生命的最後，少女的嘴角卻是掛著微笑，她應走得很幸福。向梓桓心裏默默想著，若讓她知道蘇逸言為了她願意再回罹雰海，不知她會有怎樣的感動。若她還醒著，該開心地笑了吧，就如六年前初見那樣，臉上笑容張揚，就連陽光亦被她刺痛。
但是心裏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疼痛，他知道，能讓那少女如此的永遠不會是自己。
蘇逸言走了，出奇得沉默，沉默到感染了身邊的龍諜海。
錦衣頹然坐在樹下，嘴角掛著些許自嘲：“喂，你能感覺到麼？”
“感覺到什麼？”
“我從前怎麼沒發現師父這麼關心秋師妹呢？”龍諜海隨手拔起手邊的一簇草，笑得有些無奈，“我們就像傻瓜一樣，原來師父竟和我看上了同一個人。”
“怎麼可能？”向梓桓微微斂起雙眉，“秋兒叫他師叔。”
“長空門教出的怪胎。”龍諜海朝天翻了個白眼，看見不遠處的一灘血跡。心思終究還是在碧秋心身上，他撕碎了拔起的枯草，手胡亂垂在了膝蓋上，“如果這是真的，我們當真沒戲了。”
向梓桓沉吟良久，低低吐出句話來：“她開心就好。”
龍諜海猛然抬頭，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向梓桓，仿佛看著一個怪物。
****
罹雰海底紅衣飄揚，端木泠與蘇逸言四目相對，兩人一時無話。蘇逸言的嘴角依然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抱著碧秋心的雙手卻是緊了緊。
“你竟還知道回來。”端木泠竭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指甲卻深深刻到了肉裏，“不過不是為了回來看我。”
淡淡的雙眸移向碧秋心，一時間她的眼中滿是寒光。蘇逸言斂了雙眉，似是感覺到了不對，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端木泠忽地仰天長笑，刺耳的笑聲震起了一波一波的暗流，四處擴散。蘇逸言白衣鼓蕩，一頭散發在海水中狂舞，即便處於狂風之中，寬闊的白袖依然緊緊護著懷中冰冷的碧秋心。
第五十四章 生不同室（中）
少女靜靜依偎在他的胸`前，仿佛睡得很沉。
為了她，他必須直麵端木泠，而現在的狀況，他在路上早已預料。
六年前，他本可以用八級遁術逃脫陵騅冠的追擊，不想在關鍵時刻，端木泠突然癲狂，一掌打向他的後心。但他沒有怨恨，他知道這個女子的癲狂是被他生生逼出的。
當年他接近端木泠隻為探聽碧烈辰的蹤跡，不想竟被陵騅冠發現，端木泠被悄然打入回清潭，待他尋到她時已是十麵埋伏，陵騅冠早已為他布置好了一切。隻是那時端木泠覺察出了蘇逸言對洛錦瑤不同尋常的關心，她知道他最愛的始終不是自己。
於是她以為無路可走，她害怕他棄她而去，那一掌拍出的時候她控製不了自己。
海底六年，癲狂得愈發明顯。
“泠兒。”蘇逸言輕聲喚著，想要喚醒她六年前的柔情，“可以照顧下你師姐的孩子麼？”
“洛錦瑤的孩子？碧秋心？”端木泠的笑容淒厲得仿佛女鬼，青絲散亂，麵容比之數月前更加蒼白，“你當我是傻子麼，為什麼要照顧她，你這麼多天不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小狐狸精？我等你六年，她陪你幾個月，可就這樣把你的魂勾走了。”
蘇逸言輕輕歎息，碧玉簫從腰間飛起，懸浮在他嘴前，真氣在簫上遊走，仿佛十指起起落落。簫聲清冷，奏的是端木泠最熟悉的曲子，當年白衣翩翩，俊朗的男子坐在洗心殿外的樹上，一邊吹簫一邊昵著殿中佳人，端木泠的芳心便被他漸漸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