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董曉悅跟著新撿的便宜師侄出了門, 一股清新的山風挾著濕漉漉的雲氣撲麵而來,原來他的屋子建在半山腰,推門出去四五步就是懸崖。
饒是董小姐這種凡夫俗子也能看出來,這座山是個鍾靈毓秀的所在,當年祖師爺睥睨道法界, 建派時選址當然也不差。
“這九疑山雖不高,卻是日月靈氣所鍾,虞舜歸葬之處, 既有天地造化,又有聖人之德,占盡了地利與人和……”宸白羽一邊給失憶的師叔帶路,一邊吹噓門派傳承。
哦, 董小姐心想,市中心黃金地段老破小。
師兄弟倆的住處直線距離大約五百米,隻不過房舍依著山勢錯落,山路崎嶇,雖則雞犬相聞,走起來卻挺費時間。
等他們到達師兄宸霄住處時,宸白羽已經有點氣喘籲籲了。
董曉悅悄悄瞥了他一眼,方才在室內沒注意, 到了陽光下才發現這小師侄臉色很不好, 蒼白中透著青, 特別是眼下和嘴周, 看起來病怏怏的——想來淪落到他們這夕陽紅門派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見到天鏡派第十七代掌門宸霄, 董曉悅由衷地感慨,燕王殿下真是勤儉持家、節能減排。
這宸霄道長分明就是拿上個夢的陳子略微改頭換麵,去掉了臉上的字,根據設定加了幾道皺紋和白發,十分敷衍。
再回過頭來一想,幾次夢裏見麵,燕王殿下穿的都是同一身衣裳,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約現實中也不是太寬裕,難怪老大不小了連王妃都沒討到。
宸霄正在房內打坐,見到師弟像是久旱逢甘霖,也不端什麼掌門架子,從蒲團上跳將起來,不顧腿麻跌跌撞撞地撲上前來,被徒弟險險扶住。
他激動地攀著董曉悅的胳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好像卡在想哭和想笑之間無法抉擇,良久哽咽著道:“好!好!好!天不亡我天鏡派!”
董曉悅不明就裏,隻覺得這師兄瘋瘋癲癲的,勁兒還賊大,估計胳膊都被他掐青了。
好在這時宸白羽見義勇為:“師父,師叔剛出關,還有些昏昏然,勞累不得,你們先坐下敘敘舊,徒兒去沏茶。”
宸霄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整了整冠履,給董曉悅挪了個坐榻過來請她上坐。
董曉悅謙讓一番,最後推辭不過,勉為其難地坐下。
這時宸白羽也沏了茶來,給兩位長輩奉上,乖乖坐在下座聆聽教誨。
師兄弟兩人互相噓寒問暖,一派兄友弟恭,董曉悅卻是提心吊膽,不敢有半分大意。
上個夢的陳子也是禮賢下士做足了表麵功夫,結果坑起人來毫不手軟,這張臉實在很難贏得她的信賴。
“賢弟閉關三載,不知可還記得師父所傳道法?”宸霄呷了一口茶,問董曉悅。
董曉悅閉上眼睛暝想片刻,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咒便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湧出來,仿佛這些法術已經刻進血脈中,成了某種本能。
夢裏這種事也不奇怪,比如董小姐有陣子常夢見自己在地鐵二號線上拉二胡要飯,拉得有板有眼,實際上她連半根弦都沒摸過。
董曉悅不敢把話說死:“似乎還記得一些……”
宸霄隨手從案頭扯了張黃麻紙,吩咐徒弟取來朱墨和筆硯:“賢弟不如試試寫張注靈符?”
注靈符是天鏡派馭屍最常用的符咒之一,難度中等,可為低階屍體注入靈智,令其能“明白”一些基本指令。
董曉悅回想片刻,提起筆,蘸飽墨,清心凝神,從符座、符竅到符腳一氣貫注,毫無遲滯和猶疑。
豔紅朱墨宛如鮮血,筆畫間隱隱有金光流轉,一看便是張充溢著靈力的上佳作品。
天鏡派的符咒大多以屍字為符座,乍一看有些瘮人,不過董曉悅對自己的處女作十分滿意,畫完拎起來湊到嘴前吹了吹,恨不得裱起來掛牆上。
此符一出,宸霄喜不自勝,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賢弟此次出關,道法一發精進,是我天鏡派興盛之兆!”
“……”你一個道教掌門不拜三清拜佛祖,門派能興盛就有鬼了。
宸白羽大約早對師父的顛三倒四習以為常,隻默默低著頭,似乎對碗裏渾濁的茶湯異常感興趣。
“愚兄夜觀天象,見東南隱燭山上空有赤氣如匹,彌月不散。熒惑失行,反道三舍,大約是應在這上頭了。”宸霄拈著胡須,眼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