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走後,黃昊卻是沒有退出上帝視角,反而是跟著管家吳貴在吳家的宅子裏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一間內堂,但也瞧見裏麵的主位上坐著一個穿金戴銀遍身綾羅的老太太,吳貴見禮之後,便也說道:“老夫人,事情妥了!那趙押司已經答應,為咱們吳家出手懲治那小子。”
也不知那老太太在做什麼,半響也沒答話,好一會之後這才開口:“唉!罷了!罷了!那三娘總歸是咱家冰兒的一個念想,冰兒不過蹭破點油皮,莫叫三娘惡了咱家,可不許弄出人命官司來!”
“俺理會的!”吳貴點了點頭,便也轉身退下,隨即黃昊的上帝視角就此戛然而止。
“這就合理了!”退出上帝視角之後,黃昊倒是放下心來,既慶幸金手指穿越技的強大,也對事態的發展和自己的判斷有了更好的認識,若真日後事事都能早一步料得先機,豈非從此立於不敗之地?
扭頭一看還在研究如何轉寰此事的黃二杆子和楊老爹,黃昊不由嗤之以鼻。
唐朝的趙元一在其撰寫的《奉天錄》上說,唐德宗時,有陝西盩厔(今陝西周至)人張光晟隨著朱泚搞叛亂,在形勢不利時,張光晟殺了朱泚投降唐王朝,但最後仍不免被處死,。於是張光晟在臨死前說:“傳語後人:第一莫作,第二莫休。”
所以,這話傳至後世便成了“一不做二不休”,意思就是要麼不做,做了要索性做到底。
若說黃昊沒有“上帝視角”,不曾瞧見“與此同時”那吳貴與趙棠勾結之事,如黃二杆子和楊老爹那般抱著息事寧人的心態來轉寰此事,倒也情有可原。
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吳貴這狗雜碎存心不善,趙棠那廝黑心歹毒,要弄了黃昊去吃什麼“殺威棒”,豈能還繼續天真下去?
殺威棒這東西,《水滸》裏筆墨甚多,要麼是傷皮不傷骨,要麼是傷骨不傷皮,是公門中人用以謀財害命、吃香喝辣的一門絕技。想想看林衝這等八十萬禁軍教頭,在書中武藝算是拔了頭籌的好漢也自覺扛不住殺威棒,隻得花錢來買平安,而瞧著剛才吳趙二人的密議,存心就是想要自己吃了二十殺威棒後就此了賬,其心何止可誅。
所以,既然對方已經存了心思害人,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了!
隨後,黃昊也不加入到黃二杆子和楊老爹的討論之中,隻是暗自謀劃起來。他身為一個堂堂的省級那啥,編得出劇本、構築得出世界,對於如何更好更完美搞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橋段更是滾瓜爛熟,如吳家這種官宦,要麼輕易不能惹,要麼就是不死不休,根本不可能走什麼小懲大誡的捷徑。
對了,不曾看見那吳家老夫人在得知了吳貴的想法後豈有喝止?最多也就是隨口交代一句不要弄出人命官司而已,實際上還是視黃昊這等鄉野之人的性命如草芥一般,既然對方如此的不仁義,也就不要怪黃昊會把事情做到“三十”了!
“三十”這個梗,倒也是黃昊之前就在《宋道》裏用過,也即是:別人做了初一,自己就別做什麼十五,而是給他直接做到三十罷了!
嗬嗬!眼下可不是後世的什麼法製社會,而是黃昊自己創造出來的“宋道宇宙”,如果這都沒膽子把事情做到三十,以後還扯什麼犢子幹什麼大事?
便也說,兩家人商量了一頓晚飯的功夫,黃二杆子和楊老爹大致也就商量出一個尋人說和的路子,甚至還決定實在不行的話,火速給黃昊和楊三娘成親,然後就把楊三娘給送到吳家去伺候老夫人,想必如此一來也該能消弭了這場禍事。
對此,黃昊不發一言,由著他們浪費腦筋。
吃過了晚飯,兩家人就此分手,楊老爹也算是默認了今日在大槐樹下將楊三娘算作黃家人之事,便也叫了楊軒和楊小七一道返家,便把楊三娘留下了。
這秋收在望,怕是夜裏會有什麼鳥獸糟踐、賊人偷盜的事情,所以最近黃二杆子和黃昊都要去守夜,所以飯後歇過,黃母便與黃二杆子包了夜食,便打發了黃二杆子去田裏看守。
黃昊打著燈籠相送,來到地頭的涼棚之後,黃二杆子剛倒了一碗涼茶端著要喝,卻聽得黃昊突然問道:“爹,你手上到底有幾條人命?”
“啥?”黃二杆子乍然一聽,自然沒聽明白,待得黃昊再次複述,也就瞧得黃二杆子手上一哆嗦,一個上好的鈞瓷青花茶碗便掉在地上碎成了三片兒。
“大……大……大哥,你問這個做啥?”黃二杆子臉上瞬間赤紅一片,叫黃昊瞧來倒也是意外,便也將燈籠往棚子上一掛,便也貓腰坐下,抬頭斜視黃二杆子道:“爹往年做的那些營生究竟什麼路數,我又不是不知!”
“可……可……可你問來做甚?”黃二杆子滿頭的大汗,甚至不由自主的微微打起了哆嗦,側眼間瞧見了地上的碎茶碗,想起今日這已經是打碎的第二個茶碗,頭一個茶碗打碎的緣由,是猛然聽見和自己一樣本是文盲的黃昊張口就念出一首什麼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