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往了何處。那些侍女們見遼皇去的遠了,方才抖抖索索地來到小花身旁,低聲道:“貴妃娘娘,您還是請先回帳中歇息一下吧。”
花桑塵埃 (九) (3)
小花眉毛一豎,還未出聲,便見那侍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泣道:“貴妃饒命,貴妃饒命。奴婢們不敢為難娘娘,隻是皇上定會責罰奴婢,請貴妃給奴婢們一條生路吧。”
小花冷冷哼了一聲,返身回到帳中,一個人在榻上氣鼓鼓地坐了整整一天,誰知道直到天都黑了,也沒有見到耶律賢回來。小花見夜已三更,心中也不由七上八下,正要合衣躺倒,便見帷幕被人猛地掀開,耶律賢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耶律賢一身的酒氣,見小花在暗中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怒哼了一聲,卻是一個人跌坐在了幾案旁,低垂著一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小花見耶律賢背對著自己,忽明忽暗的燭火中,那身影竟是說不出的蒼涼蕭瑟,心中也有一絲不忍,低頭想了想,輕輕走了過去。
小花走到近前,方才發現耶律賢的長袍上全是一道道割痕,臉上,胳膊上也好似被山石劃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口。小花見了,轉身端了壺熱水,自己跪在耶律賢腳邊,默默為他擦拭起身上的血跡來,擦著擦著,忽覺手背一熱,抬頭一瞧,耶律賢的眼淚已是像斷線珠子一般滴落了下來。
小花見耶律賢緊緊鎖著眉頭,仿佛在強忍著眼淚,唇角痛苦地都有些發抖,心裏不免愧疚,正欲說話,耶律賢已是用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肩頭,悶聲道:“小花,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朕有時候真想殺了你。若真能狠下心來,殺了便殺了,便是心痛一輩子,也強過受你這般折磨。朕為君這些年,何嚐對任何人手軟過,可朕唯獨就是對你狠不下這個心。為了你,朕可以拋下大遼,可以不做這個皇帝,可以什麼都依你,可你卻偏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心難道是用石頭做的嗎?!”
小花聽了,眼眶也紅了紅,低聲道:“皇上,今日是小花不對。小花報仇心切,所以才頂撞了您,請皇上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耶律賢搖了搖頭,用力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忽地將小花抱了起來,重重扔到了榻上,恨道:“小花,朕雖然拿你的心沒辦法,可朕有你的人。你放心,朕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隻是從今天起,你也要牢牢記住你妃子的本份。你再敢這樣惹怒朕,朕便要親自拿了馬鞭,狠狠抽你三十鞭子。你讓朕心疼,朕便讓你肉痛,也總算兩不相欠。”
小花見耶律賢一把又將自己的衣衫扯了個粉碎,嘴角微微苦笑,任他將頭埋在自己的胸間,仿佛用盡全力在自己身上重重地撞擊,擠壓,喘熄,糾纏,緊緊咬了唇角,隻是一語不發。耶律賢臉上的淚水與身上的汗水混在了一處,從頭到腳竟都是濕漉漉的,見小花在榻上一動不動,忽地狠狠咬上了小花的唇,拚命撕咬吮xī起來。
花桑塵埃 (九) (4)
小花兩隻手抓著被褥,直到耶律賢伏在自己肩頭筋疲力盡地睡著了,方才從他懷裏掙了起來,用毛毯緊緊裹住自己,在枕下壓低了聲音哭泣起來。耶律賢夢中翻了個身,雙手緊緊握住了小花的腰,喃喃道:“小花,朕的心好疼,好疼……”小花聽了,那嗚咽之聲更是斷斷續續,竟是響了大半個晚上,才一點一點地低沉了下去。
第二日晌午,小花從榻上醒了過來,見身旁的耶律賢已經不見蹤影,侍女們默默跪在賬前,輕輕哼了一聲,便有幾個侍女慌慌張張地走上前來,伏地拜道:“貴妃娘娘,可要奴婢們伺候更衣?”
小花點了點頭,忽聽帳外傳來了長長的號聲,皺了皺眉頭,問道:“皇上呢?我聽著這號聲,莫非大軍又要開拔?”
侍女答道:“貴妃娘娘,奴婢們一早便聽兵士們說,宋人在邊境上隻用了一周的時間,便集結了十五萬援軍,晝夜飛馳,如今已趕到了離這裏不到百裏的地方。皇上得知後,與將領們商議了一個上午,認為事不宜遲,應趕在宋人援軍到來之前,向南京城下的宋兵發起總攻。皇上已經派奚地將軍率這裏的五萬大軍趕回南京,增援休哥將軍,自己卻是要鎮守此處,阻止宋人的援軍北上。”
小花“哦”了一聲,匆匆從榻上跳了下來,急急忙忙讓侍女們為自己換上衣服,抬腳衝了出去,遠遠便見到耶律賢端坐在那匹黑色的寶馬上,正對著諸將發號施令。
耶律賢見小花麵容蒼白,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跑了過來,臉上也有一絲愧色,忙將小花拉到自己的馬上,緊緊抱在懷中,在她耳旁低語道:“小花,朕不是叫她們不要吵醒你,讓你多睡一會兒的嗎,你怎麼還是跑出來呢?朕一喝酒,就容易發瘋,昨夜是不是又為難你了。唉,以後若朕喝多了,你就讓他們把朕捆起來吧。”
小花抬頭望了他一眼,見他臉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妥當,不由苦笑道:“皇上,你昨晚到底幹什麼去啦?你若一定要對小花發火,小花也隻能忍著,又還能有別的什麼法子。”
耶律賢微微搖了搖頭,歎道:“朕若真的對你發火,你十顆小腦袋也保不住。朕就是不忍對你發火,才會對自己發脾氣。你看見沒有,那邊那座小山昨夜被朕用緣殤劍削成了一堆土疙瘩,也還沒能完全讓朕出了胸中這口惡氣,你也真是太能折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