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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他們要出遠門,“你們看好家, 守好門戶。”
魑魅哀婉地看著她,語氣頗有夜鶯啼囀的傷感:“樓主不會是想放棄屬下等吧!有樓主才有四大護法, 樓主不在了,屬下等護誰的法?”
崖兒說不會,“隻是暫別王舍洲, 等我把事辦完, 還是會回來的。”
魑魅泫然欲泣, “屬下跟隨樓主一同前往, 保護樓主安危。”
他一向是這樣, 常懷少年般的赤子之心,對她的依賴也有些病態。
招了招手,他像貓兒似的偎向她, 崖兒攬在懷裏安慰了一番:“江湖上關於我的傳聞頗多, 你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知道我從來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你們的職責是鎮守波月樓,護的也是波月樓的法, 我走後多聽蘇門主的話,至多兩年,我一定回來。”
這位樓主經曆過刀風劍雨, 從離亂的年代裏走來依舊全須全尾, 如果因為表麵的柔弱看輕了她, 那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人敢違背她的決定,即便再得寵也是一樣。魑魅萬分不舍,但知道不該再多言了,隻是牽著她的手不放。樅言在一旁看著,心裏厭棄那個男生女相的怪物,鄙夷地轉過頭,把視線停在了大堂的雕梁畫棟上。
明王在四大護法中排名第一,為人也比其餘三位更審慎,他領著眾人向上揖手:“屬下等誓死護衛波月樓,樓主去時什麼樣,回來也必定是原樣。請樓主不必掛懷,安心上路吧。”
崖兒點頭,再細細品咂,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人真是不會說話!抬眼看他,他目光真摯,餘下的魍魎和阿傍笑得分外好看,“樓主,屬下等會想您的。您放心,這段時間樓中生意屬下等會照管,您不是想建望樓嗎,屬下等一定替您完成心願。”
信誓旦旦,簡直像在篤定為她完成遺願。
自從波月樓不再隻限於做殺人買賣後,這幫與她一樣熱愛風花雪月的手下就活得比較隨性了。大事上盡忠盡責,小事上沒大沒小。崖兒呢,隻要不被觸犯底線,她也不計較。畢竟快活的時光那麼稀有,把時間花在斟字酌句上,太不值得了。
她無言以對,樅言把魑魅從她懷裏扒拉出來,推給了明王。樅言雖年輕,但在波月樓裏是軍師一樣的存在,甚有威嚴。魑魅喜歡膩膩歪歪親近崖兒,被他多次不留情麵地製止後,對他一直敢怒不敢言。
“我有璃帶車,可以送樓主一程。”樅言絲毫沒把他的虎視眈眈放在心上,定麵凝眸望著崖兒,“騎馬趕路至少八個月,用璃帶車,三五天就能到。”
崖兒說好,樅言有時候會給她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相識之初她隻知道他是一條走失的幼鯨,雖然他會說人語,會化形,但還未成年,她總拿他當孩子看。可是兩年過去了,這位少年不時展現的各種技藝,讓她意識到人和妖到底有多大差別。羅伽大池的龍王鯨是水中霸主,如果說有誰敢和龍涎嶼上護島的龍正麵交鋒,必然是龍王鯨無疑。
她曾經問過他,“我是怎麼從龍涎嶼脫身的?”
樅言的回答很模糊:“趁龍不注意,被我撿回來的。”
鎖定了目標的龍怎麼會“不注意”?可見她的猜測沒錯,即便未成年,龍王鯨也能和龍一較高下。
有了這樣厲害的追隨者,千裏良駒換成了法寶。所謂的璃帶車和魚夫人的雲芝車不同,沒有任何浪漫的成分,滿車風雷,一身水澤之氣。人坐在車裏,即便是盛夏,也會感覺到隱隱的涼意。
她隔窗和四大護法道別,春衣之下抱腹柔旎,抬袖一揮,領下露出好大一片皮膚。她在穿著方麵總顯得豪放,樅言十分保守,常在她忘形之時給她添衣。今天又是這樣,一件鬥篷披上來,在領口打了個結,樅言寒著臉道:“車裏冷,樓主保重身體。”
他管頭管腳,所有不悅也都是為她好,雖然她很少聽他的,但這份情還是要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