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購買率達40%不受影響,不滿請等待48小時。 安穩睡上一夜, 頭天和鳳凰打鬥留下的燙傷,早上去泉台衝洗。那泉眼是無根水,涼得透骨,把手臂泡進泉水裏,傷痕還在, 疼痛已經消減了大半。
直起身來, 反複看廣袖上燒出的窟窿, 順著絲縷一撕, 撕去了大半。這下好了,兩截藕臂見了天日, 隻是紅痕紮眼,於是抱著胳膊跑進第一宮, 紫府君正打坐冥想,她挨在他邊上小聲喚:“仙君、仙君……”
座上的人巋然不動, 那模樣,真像一座雕像。她咬著唇看了半晌, 尤不死心, 輕輕搖晃他,“蓬山不是你最大麼, 早就功成名就了, 為什麼還要修行?”
崖兒不知道入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魂魄脫離了軀殼, 暢遊五湖四海去了。糾纏半天無果,索性在他對麵坐下來,伸手觸觸他的眼睫,又捏捏他的腮幫子,二十出頭錯不了,手感絕佳。
她托腮笑起來:“你是裝的麼?我以前在冥丘見過一個肉身菩薩,已經死了,身上被弟子漆了金漆,供在佛台上生受香火。你這樣子和那個肉身菩薩很像,不過人家鶴發雞皮,你比他年輕一點兒。”
結果他還是沒什麼反應,她自言自語,未免無趣,“難怪你一個人能活下來,究竟一天要打多久的座?我是來陪你的,你不領情,現在倒好,變成我要你陪了。”
說完之後品咂一下,也許因為地方不同,麵對的人也不同,這些挑撻的話居然如此得心應手。不知波月樓中的她和琉璃宮中的她,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她明明心懷叵測,卻並不討厭眼前這個人,越是法相莊嚴,褻瀆起來越有意思。
隔著雲窗往外看,十萬裏晴空,天氣很好。她放鬆靠在他肩頭,喃喃道:“香爐倒完了,地也掃好了,我還擦了門窗和桌椅……”說著嗬欠連連,就勢躺下來,枕著他的腿,閉上了眼睛,“小睡一會兒。”
衣袂上的紫檀香幽幽鑽進鼻腔,她撚起他袍裾上的綃紗,蓋在了自己臉上。
九重門上,是個沒人打擾的世界,除了窗外偶爾掠過的飛鳥,一切人間的喧鬧都達不到這裏。她睡得很安穩,期間還翻個身,換了個姿勢。禪定完的紫府君垂眼看著枕腿入眠的人,倒沒什麼大震動。推她兩下她不醒,他重新合上眼皮,也跟著睡了一覺。
沉沉好眠,仿佛能一夢千年。
睡醒後的崖兒見他還是原來的樣子,惺忪著眼坐了起來。看看更漏,申時已到了,奇怪打坐竟需要那麼長的時間,他究竟是在修行,還是昏死過去了?
她握著他的雙肩,用力搖撼了一下,“仙君,醒醒!”這回很有效,他直接睜開了眼睛。
剛醒的紫府君有副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表情,定睛之後看見一張放大的臉撞進視線裏來,他往後仰了仰,話裏充滿禪機:“本君早說過,沒有人能忍受得了九重門上無邊的寂寞。”
退卻了吧?退卻就下山去,拿看了大腿做借口,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誰知她並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悠然在他眼前晃蕩著,自得其樂道:“哪裏寂寞?有仙君作伴,我一點都不寂寞。”
其實不得不承認,一個妖媚天真的女人,能為單調的人生增添濃墨重彩。琉璃宮一向是他一個人居住,天長日久難免枯燥。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隻織網的蜘蛛,大張開八卦陣迎接來客。遺憾的是不能像蜘蛛那樣,用凶狠的手段執意挽留。即便有獵物上鉤,隻要不願意,還是得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畢竟不是佛啊,他隻是個駐守人間,看護藏書的人。像所有凡夫俗子一樣,閑暇時找三五好友暢飲一杯,也是他的人生夢想。多年前倒在神州邊緣的瓜棚裏找到幾個瓜農引為知己,後來那些瓜農挨個兒都死了,人間路斷,便再也不想入那紅塵中去了。
他慢騰騰起身,被枕了兩個時辰的腿又麻又僵,還沒站穩重又坐了回去。
他沒發現她是怎麼貼上來的,一眨眼就到了麵前,一抹輕柔的分量壓在他膝頭,她兩腿圈上他的腰,哀戚地舉著手讓他看,“我受傷了,仙君的鳳凰昨晚燙傷了我。”
他沒忘記她在鳳凰台上是如何驍勇,淩厲的攻勢出於凡人之手,很讓他驚訝。那兩柄劍的劍靈,不是經年累月磨礪而成,是某種靈力煉化的。劍靈一成,至死追隨主人,她連劍靈都煉得出來,還來喊疼?
他調開了眼,“日落時候,本君要去看看比翼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