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此刻,厲長生那空蕩蕩的地方,卻仍然止不住的被憂傷、憤怒、悲痛和恨意填滿。

怪不得今日厲長生拿宛陽王作為人質,守城將軍也總是推三阻四,不肯交換質子。∫思∫兔∫在∫線∫閱∫讀∫

原來他們根本無法將荊白玉帶出來,荊白玉從懸崖上跳下,人沒了,屍體也消失不見,至今尋找不到。

守城將軍被厲長生逼得走投無路,這才會隨便找了個與荊白玉身材有幾分相似之人,叫他穿上皇袍,站在城門樓上冒充。

守城將軍以為,相隔如此之遠,厲長生根本發現不了。然而計劃失敗,厲長生怎麼可能認不出荊白玉來?

隻需要一眼……

厲長生站在原地,他腦子裏一時想到了許多,然而一時又空落落的。

“滴答滴答”的聲音。

是血珠滾落的聲音,一滴一滴的墜落在沙土之中。

厲長生的掌心被指甲刺破,但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厲長生很後悔,他恐怕是頭一次後悔。若是早知如此,當時他便不應該離開都城,離開荊白玉……

“小白……”

厲長生感覺腦袋有些眩暈,緩慢的單膝跪在了地上,低聲喃喃的說道:“小白……再給我一次機會……”

黑夜緩慢的消散著,喻青崖一晚上未有休息,輾轉反側著根本睡不著。

天色好不容易蒙蒙亮起,他實在是心中難受,翻身坐起,獨自往營帳外麵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前方有個奇怪的黑影。定眼仔細一瞧,可不就是厲長生?

“厲太傅?!”

喻青崖嚇了一跳。

厲長生就在昨日他們分開的地方,單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仿佛一尊石像。

喻青崖跑過去,扶住厲長生的手臂,感覺入手冰涼刺骨,道:“太傅你這是……”

厲長生在這裏待了一晚上,時間走得不知是太慢了,還是太快了,厲長生竟是無有知覺。

他抬頭去看喻青崖,淡淡的說道:“無妨。”

“什麼無妨,”喻青崖道:“我扶你起來罷太傅。”

厲長生順著喻青崖的攙扶站了起來,果然像是沒什麼的樣子,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土,道:“勞煩你,去召集一下眾人。如今眼下情勢緊迫,刻不容緩,在援軍到來之前,我們應當仔細的計劃一番。”

“好,那我去了……”喻青崖道。

喻青崖有點不放心,但是也知道厲長生的脾氣,隻好點了點頭,快速的離開。

厲長生手中有宛陽王作為籌碼,援軍的先頭部隊很快也會趕來,後麵更有陵川王與蕭拓的軍隊回來,局勢對他們來說,是相當有利的。尤其……

眾人聚集在幕府之中議事。

厲長生的聲音平靜的厲害,道:“尤其,我們並無後顧之憂。”

荊白玉已經不在了,宛陽叛軍根本絲毫討價還價的機會也沒有,一點子後顧之憂也無。

這是荊白玉希望看到的局麵。

厲長生輕輕的敲擊著案幾,道:“如今的問題,並不是如何將宛陽叛軍打出都城,而是如何將宛陽叛軍全軍殲滅。”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毫無波瀾,但仔細一聽,卻又冰冷入骨。

厲長生說過,若是誰敢動荊白玉一絲一毫,便讓他們千百倍的償還。

血流成河,屍骨如山,哪又怎麼樣?厲長生並不在乎。

他知道,現在恐怕做什麼,都換不回荊白玉的性命,但是他還是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無窮無盡的代價。

厲長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