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丞相府遇刺,大理寺的宗卷卻將錦衣衛撇得一幹二淨,但錦衣衛在這其中必定逃不了幹係,所以才讓帶了鎮撫使沈大人來。
這帝都的防衛實權大多都在錦衣衛與金吾衛的眼皮子底下,可宗卷上卻是幹幹淨淨,竟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蘇瑾清原來得罪太多人,他們都巴不得她一命嗚呼?
寧櫻歎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顧容謹正在聽門下各線人的回稟。蜀山一派雖僅地處蜀地,線人卻遍布四地,因而盡曉江湖中事,甚至波及朝堂。
桌案上是一副擺好的白玉棋盤,修長蒼白的手指剛好執起一顆白子,子還未落。
長老予墨子便急匆匆叩開了門,氣呼呼道:“那個蘇瑾清竟還在外麵!這宵小孽徒當初走的時候如此決絕,根本不將你我放在眼裏,現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趕他走,若他真的活生生凍死在這蜀山,恐怕又是一場麻煩!”
顧容謹握住筆的指尖頓了頓,抬起眸來,有些訝然:“他還在?”
予墨子喝了口水,喘著氣道:“可不是!他那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藥,忽然竟回了蜀山來。他可是蘇丞相,該不會是在外頭惹來了殺身之禍,所以才回來咱們蜀山避難?”
顧容謹望了望窗外的落雪,複又垂下眸。指尖在袖口無意識摩挲了一下,淡淡道:“……以瑾清的性子,便是真的惹上了,也不會回來的。”
“誒,你不心疼?……”
予墨子正想著如何反駁,卻發現顧容謹已往外麵去了。
予墨子兩眼一翻:“……”你不是說他不會回來嗎?
顧容謹趕到的時候,見越漸離還在少年身邊,少年卻沒有理他。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個弟子長大了。
或許是朝堂改變了他,又或許……是他身邊的女子。
顧容謹的腳步忽然緩住,遠遠立於梧桐樹下,語意冰冷,“蘇瑾清,難道方才你是想對你的同門動手麼。”
宋昊離倏然跪下,“師尊!”
顧容謹沒有看向他。
蘇瑾清的身子卻倏然一僵。
看到顧容謹後,她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師尊,弟子知錯。”
顧容謹凝視著她:“何錯之有。”
蘇瑾清直直的道:“弟子對不起師父。”
顧容謹怔然一頓,“僅僅如此?”
想了一會兒,蘇瑾清默默頷首,“是。”
顧容謹抿緊薄唇,倏然挪開視線。
這句“對不起”,的確輕描淡寫。
……果然,這個蘇瑾清已不是那個孩子,而是名動天下的佞臣了。
指尖在她的脈息上停留片息,顧容謹道:“練陰陽劍法使你的身體遭受大創,為何不聽勸誡,還要冒險走歪門邪道。”
寧櫻覺得,自己總不可能承認來這兒的任務就是為了作死。可她也三年不曾見師尊,他怎麼會知道的呢。
她隻能啞著聲音喊了句:“師父。”
“難道……過去三年,您一直都在監視我嗎?”
師尊捏著她的手忽然頓住,她甚至能看到他白衣上梧桐的葉子,還有清俊精致的側臉輪廓,猶如溫潤的上等璞玉。
她的眼睫緩緩一眨,小聲說:“您若是真的想知曉弟子的事情,卻為何不開口讓弟子回來呢。”
白皙俊美的臉頰浮上一絲極淡的緋紅,但師尊很快看向別處,若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
“為師問你。輔佐暴君,助紂為虐;離經叛道,殘害身體,難道不算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