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驟然間,遠處發出一聲悶響。
這不是輪船鳴笛的聲音。
蘇瑾清抬眼望去,隻見海濱的天空綻放出一抹刺目的煙火,其震懾力又遠強於尋常火.藥,似乎昭示著某種特定的信號,將整座城城市映得發亮。
蘇瑾清立即派人前去查看。
“丞相大人,恐怕太極殿有變!”不一會兒,便有人前來回稟。“方才出現異動的,是錦衣衛鎮撫司的信號。”
這內侍蘇瑾清認得,早年收買下來留在聖上跟前侍奉,這些年極為忠心。如今趁著宮中生亂,寧大人速派他給丞相府報個信兒。
“今日下午,正在陛下準備處置伯恩候府時,錦衣衛北鎮撫司就出事了。”他的臉色發白,“還望丞相大人速速拿個主意!”
蘇瑾清眸色微動:“錦衣衛怎麼了?”
內侍的聲音壓了壓:“就在一個時辰前,北鎮撫司驟然受到暗襲,據衛大人所言,竟像是江湖人士作為。”
錦衣衛身為帝國的特務中樞,被君王視作手中的利劍,在帝都王土向來無孔不入,堅不可摧。卻恰逢此時受到襲擊,不能不細想其中深意。
——恐怕……是有人欲借錦衣衛遇刺一事,轉移聖上的注意力。
寧櫻在心裏麵吐槽了一句,這個衛梓俞一出關就找麻煩,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與此同時的北鎮撫司,仍舊是那個不辨天日,不分晝夜的鐵通,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外麵的騷亂到了何種地步。
“大人,這是您派遣屬下去查看的舊檔,請大人過目。”身著飛魚袍的錦衣衛立於男子身前,言語間透著幾分臣服與恭謹。
衛梓俞淡淡“嗯”了一聲。屬下不敢逗留,忙從書房中退出了。
緩緩拆開封冊,衛梓俞細細看起來,眸色卻不由倏然一動。
國子監每年的監生名單保管在太學中,他也是留心過的。
隻是幾年前,有一個名叫蘇瑾清的少公子,雖出身寒門,身體病弱,卻得了先帝的青眼,破例錄入了監生名單。還在國子監中結識了還是皇子的新帝,繼而一路受到新帝恩寵,位居丞相,一手操縱朝政。
看到這些時,他還覺得奇怪,這個蘇瑾清的來路太莫明。
……而他尋訪多年,終於在尋陽城找到了蘇家的舊檔。
十幾年前,也就是建元四十三年,尋陽城根本沒聽說過什麼蘇家少年。有的,隻是蘇府的小姑娘。再後來,蘇瑾清卻忽然在尋陽城中消失了。聽當地的百姓說,小姑娘是去了蜀山,成為了赫赫有名的蜀山掌門人唯一的弟子。
難怪……
難怪提及蘇瑾清,人們最先想到的是,便是她出眾的容貌!
卻根本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尋陽城的蘇瑾清,其實是個女孩子。
封冊漸漸在火舌的舔舐中化為灰燼,麵具下的神情晦暗不明。衛梓俞唇角彎了彎,看上去似乎愈發的感興趣了。
“師父,”蘇瑾清的嘴唇張了張,目光轉到那兩隻小貓身上,“弟子想來看看這些貓。”
008:“……”
“……嗯。”顧容謹握著的手鬆開,喉結微微一動,“外麵冷,進來吧。”
蘇瑾清就跟在後麵。
盡管表麵如此,她仍然感受到了師父的變化。
從北鎮撫司出來後,顧容謹身上總有一種刻意為之的疏離,還有浸在骨子裏的失望。即使那日她重回蜀山去認錯,也不見顧容謹如此。
“我帶越漸離出來了。”顧容謹將供詞交給蘇瑾清,言語仍舊溫柔:“有了這份供詞,長公主勢必傾頹,衛梓俞亦不敢再提及今夜之事。”
蘇瑾清指尖抵住下頜,注目凝視著越漸離的手書,倒有些像小姑娘,顧容謹目光微凝。隻見她十指微微收攏:“弟子明白了。”
“越漸離還托我轉告,謝謝你。”執起茶盞送至唇畔,顧容謹的雙眸不知望著窗外何處,語氣平靜極了:“他說,當年丞相大人出手相救的恩情,即使他不在金陵,也永遠不會忘的。”
“忠誠的人,用起來的確順手,”蘇瑾清淡淡道:“這樣的結局,對他也很好。”
顧容謹看了她一眼:“你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