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以她的本事,她若想取出蠱蟲應不難,為什麽她沒取?

隻要她取出蠱蟲,他就會憶起她。

她到底是愛他,還是在恨他……

可他對她,有愛,更有無盡的愧疚,今生今世都償還不盡。

雪曦,我一定要見你。

在江無欲帶走你的靈魂離開俗世前,我一定要問你一個原因。

慕容植被內侍攙扶著才勉強可以站穩,這種掙紮與痛苦似讓他在幾個時辰裏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扶本候去養性殿!著人給本候熬一碗參湯。”

不多時,他在內侍攙扶下進入了養性殿。

皇帝、大總管及一殿的宮人全都驚駭不下:慕容植離開不過一個時辰,早前的黑發竟化成了灰白,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蒼白無血,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個屍體,眼神空洞而充滿了痛苦,人更加單薄無力。

“阿植,你……”

他想問,你的頭發怎突然就灰白了,那其間夾雜的黑白,似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白,這是怎樣的痛,竟讓他滿頭銀絲。

皇帝狠聲道:“阿植,朕可以讓謝氏生不如死,你何必這般折磨自己?”

“皇兄,我要回府,我想見雪曦最後一麵,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她?以她的本事,她一早就瞧出我身中蠱毒,為什麽不早些替我解蠱?

我記得在容寧候府的書房,最後一次見到她,她告訴我說:但願生生世世,我與他再不相見。這是愛還是她恨極了我?”

皇帝看著連走路都行不穩的慕容植,“朕陪你一道去。”

“皇兄……”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連說話都沒力氣,你讓朕如何放心。”

皇帝對世外之人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東林真人的現世,江無欲的出現,讓他知曉除這世間之外,還有另外的世界。

他換了身衣袍,叮囑了幾聲,陪著慕容植回到了容寧候。

謝婉君自一口鮮血吐出了體內的同心母蠱後,一直都靜靜地坐在暖榻前,她在等,心裏更是將江若寧恨罵了千萬遍,江若寧就是她的克星,但凡遇到了江若寧,就沒有順遂過。

慕容植在內侍的攙扶下進了主院,雖然出宮前飲了碗參湯,可走路還是沒有力氣。

謝婉君擡頭之時,看到慕容植的一頭白發,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阿植!”便提裙奔出屋外,想要扶他,慕容植將手臂一擡,無情地擊打在謝婉君的手臂上,他的力氣太小,謝婉君隻移開片刻又扶了過來,慕容植這次改用了擰,而是死死地隻擰住她的手背上的肉皮,狠心地旋轉著。

他要瘋了!

被謝婉君生生給逼瘋、算計瘋。

謝婉君倒吸一口寒氣,“阿植,你怎麽了?”

“住嘴!”慕容植輕喝一聲,“你這蛇蠍毒婦,本候的名字且是你這侍妾不如的東西能喚的。”

侍妾不如……

任何人可以這樣罵她,唯獨慕容植不能。

慕容植捧著胸口,“本候好恨!好恨……沒了雪曦的命丹,本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嚴嬤嬤呢,她去哪兒了?”

院門外,傳來嚴嬤嬤的聲音,“候爺,老奴在,剛去廚房給夫人備羹湯。”

慕容植冷聲道:“什麽夫人?謝婉君現在是通房丫頭,永世不得入皇家族譜宗廟,一生不得擁有皇家婦的名分,傳令下去,從今日起,謝通房是容寧候府的通房丫頭,易名婉婢,奴婢之婢。她的言行舉止,但有不妥,嚴嬤嬤可以任意打罵訓斥,不必稟本候知曉。各處的管事婆子,若發現她行為輕狂,亦可加以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