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看著亦棠的眼神,就如同看著一個卑賤的部曲……
厲淵依稀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依稀又不是。
不,是厲淵,隻是,不是阿墨。
亦棠跪著,跪在厲淵腳下,她抬頭高高地望著他,仿佛從來不曾認識。
厲淵微微低眸,他看著麵前這個麵容清秀白皙,生著青衫的“文弱書生”,心中嗤之以鼻,他想,聶薑的仕途子弟都變得這麼弱不禁風了麼?
還是紅蘿瞎了眼,又或者看中這書生的幾分清秀姿色?
紅蘿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內心雖然鄙夷著,可是到底發不起大怒,他總覺得,對著麵前這個“書生”發火,就跟硬欺負女孩子一般,莫名其妙地叫人不爽快。
“起來!辦事機靈點!”厲淵冷著聲音吩咐。
亦棠征愣了一會,感覺到那鄙夷的目光已經移開了,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厲淵疾步往前走,亦棠連忙跟了上去。
緊跟在厲淵身後的七言待看清了亦棠的麵容,心裏直搖頭歎氣。
“怎麼長得跟女娃兒一般,又這麼木訥,肯定要不了兩三天,這伴讀又得換人了。”
到了南書房門口,厲淵停下倏地停下腳步,亦棠一直戰戰兢兢的跟在厲淵身後,連頭也不敢抬,忽然見前麵的人停了下來,一時間腳來不及刹車,硬生生地就撞上了那堵黑牆。
砰!
厲淵:……
亦棠撲通跪下:“小、小、小的該死!”
七言:果真不聰明啊……
厲淵陰沉著臉,看也不看亦棠,冷聲道:“行了!七言,把書匣給他,你在外麵等著就行。”
七言把手中的木匣放道跪著的亦棠麵前,一臉同情。
“謝、謝謝……”亦棠戰戰兢兢地抓著木匣子。
七言帶著一臉的同情退道一旁。
“傻跪著幹什麼!還不跟我進去!”冰雹再次落在亦棠的周圍。
她忙抓著沉甸甸的木匣子站了起來。
於是,厲淵頂著一團烏雲進了南書房,然後後麵跟了一個文文弱弱的小書生……
“張太傅。”
進了門,厲淵先是向坐在上首的張坦堪堪行了個手禮,兩手交疊,臉上依舊是冷冷的。張太傅眯著一雙暗昏昏的眼,爬滿皺紋的臉皮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他當下揮了揮手。兩人明顯都在敷衍,師不誠意為師,生不誠心為生。
這邊厲淵剛敷衍完了張坦,沈梓鈺從右邊的木案上站了起來,微微福身:“梓鈺見過太子殿下。”
厲淵瞥了她一眼:“沈姑娘免禮。”說完,他便朝左邊的木案走過去,亦棠連忙也跟了過去。
走到木案麵前,厲淵站著,並不跪坐。
亦棠納悶:“又咋了?”
一旁跪坐的沈梓鈺看著厲淵陰沉著臉,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小書生,你還不為太子鋪紙布筆?”
亦棠全身一僵,顧不得看厲淵的臉又陰沉了幾分,惶急地跪下,打開木匣子為厲淵鋪紙布筆。
沈梓鈺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著,怎麼太子這伴讀越換越不好,從前的隻是學識功底不深厚,現在的這個,竟然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會了麼?
唉……
站在沈梓鈺聲後的粉衣小婢女睜著一雙興災樂禍的眼看著亦棠,嘴角則是密密的笑意。
坐在上首的張太傅倒是沒有說話,依舊睜著一雙死魚眼。
張太傅想,我得把老師的架子端好了,可不能漏出破綻來。
等到亦棠將柔軟的宣紙鋪好,將端硯、石墨、揚州狼毫小楷毛筆、筆架筆塔都一一擺好了,厲淵才端著一張清冷泛怒的臉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