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話還沒有說完,厲淵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墨色的衣袍拂過桌角,然後躍到門後,便不見了。

“應該,什麼都忘幹淨了……”

亦棠還征愣在原地,呢喃出聲,目光輕移,落在了朱紅木桌上的那根蝴蝶簪上,兀自出神。

在東宮住下幾日裏,亦棠除了每天認認真真地給小墨喂食、溜園子以外,其他時間都挺清閑的。東宮威嚴肅靜,少有人擾。

厲淵這幾日也常常不見人影,雖然見不到,但是亦棠卻知道厲淵在忙些什麼。

按照劇情,他最近應該是在查著蘇黨在民間貪汙徇私的案子,不過很快,他這案子就快要查不成了,因為皇帝厲霄就要舉辦狩獵的大會了。

狩獵大會是書中一個小縞潮,蘇珈瑤會在大會中設計派將軍高堅去刺殺厲淵,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刺殺不成,反倒被厲淵抓住了把柄,因而除掉了蘇姓勢力的中流砥柱高將軍高豎。

雖然是於主角有利的發展曆程,但是亦棠卻不想那一天到來,因為,厲淵在那場刺殺中身上被刺傷多處,幾乎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主角,亦棠想,他恐怕是回不來了。

春風和煦,天氣漸漸轉暖,亦棠做完小墨的相關事宜後,便臥在榻上躺著,她這幾月來她總是連連犯困,亦棠想,大概是懷了孩子的原因。

躺在榻上,素白的手指搭上小腹,明顯已經不是之前那種平坦的感觸。

亦棠又驚又奇,好像什麼稀奇的事一般,她從前不是沒有看過那些孕婦的大肚子模樣,但是到了自己的身上卻感覺如此不同。

肚子裏的生命正在成長,亦棠回憶從前,總感覺荒謬得像一場夢。

這個孩子也來得無厘頭,但是亦棠卻沒有辦法不愛他,不去期待他,不去幻想他的模樣。

夜裏躺在床上的時候,亦棠會在腦海中描摹孩子的模樣,奶奶的小小的一團,是會像她呢?還是會像厲淵呢?

嗯,應該要像厲淵,有著潭水一般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還有……

還有……

亦棠忽然說不出了。像厲淵麼?一個像厲淵的孩子,或者一個縮小版的厲淵,但是,卻不能夠和厲淵相認。

明明那麼相似的兩個人,卻不能相認。

心裏頓時就揪了起來,她沒有辦法再往下想了。

於是這個時候,便強迫著自己墜入向黑夜妥協,墜入一個更荒謬無比的夢境……

宮殿內,三百六十八盞長命燈火由鎏金蛇獸脫著,照亮著台階之上清冷華貴的男子。

“殿下,派去南唐救治水患的那批物資雖然眾多,但就南唐百姓的現狀來看,發到手的物資並沒有多少,甚至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不能滿足。”

“這監管物資發放的是戶部的李思,李思……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李思沒那麼簡單。”

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支著下頷,厲淵端坐於上,乍一看神態有些慵懶,實則眸光陰戾。

七言肅正地站在下首,麵容嚴肅而恭敬。

“叔父那邊,可有說什麼?”

半晌,厲淵開口道。

七言微微頷首:“山澤王在暗中派人在南唐監管著那李思的行為,但是並未發現異常。”

“叔父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看來,這李思做事夠嚴謹。”

厲淵起身,緩緩站起來。

“十有八九,和蘇姓勢力脫不了幹係……”

七言:“那殿下……可要親自去查?”

“去,怎麼不去?”厲淵從順著台階緩緩地走下:“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三日後便是狩獵大會了,脫不開身。”

厲淵倏地目光一抬:“七言,你派人盯緊著些,狩獵大會期間眾多皇族離京,他們,肯定會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