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
門簾放下,厲淵的車馬挪到了路旁,等長龍般的車隊全部行進完,厲淵才命令馬車緩步跟上。
重新回到馬車裏,亦棠坐如針氈。
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心旌忐忑。她沒料到,厲淵會把馬車移到後麵來,明明是她暈車,卻對聶霄說是自己身體不舒服。
亦棠怎麼想怎麼過意不去。
厲淵倒是泰然自若,骨節分明的手指擺弄著桌子上的青瓷茶具,用熱水將茶具燙三遍,木製的茶匙裝上茶匙三分之一的茶葉,然後將茶葉悉數植入青瓷壺中。
沸水衝泡,蓋上壺蓋,停止了動作。
亦棠征愣地看著厲淵的手指仿若穿花蛺蝶般的穿梭於茶具中,眼神都已失焦,她根本沒有認真在看,隻是強迫自己眼神停留在那套茶具上。
“好些了麼?”倏地,厲淵冷沉出聲。
“好……好多了……不對,是很好了。”亦棠戰戰兢兢,趕緊換了一種說法。
厲淵抬眸,深如潭水的目光投射在亦棠身上,較比平常更為溫和。
亦棠有些受寵若驚,指尖攀著椅子的邊緣,怔愣半晌,才訥訥道出一句“謝謝。”
這般小心翼翼、謹言慎行的模樣落在厲淵眼裏,厲淵莫名有些惱怒。
第一次見他就是這般模樣,厲淵想著不過是個普通的諂媚奴才罷了,對於奴才的諂媚,他向來是受用慣了,他喜歡被人畏懼的感覺,被人畏懼,擁有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可是到了亦棠這兒,好像不一樣了。明明在他麵前表現得那麼卑躬屈膝,就好像他是吃人的老虎一般。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受用,不僅不受用,而且幾乎是討厭著亦棠的小心翼翼。
他就這麼讓他害怕嗎?
“你做不了馬車應該和我提前說的”厲淵開口,聲音裏有壓抑的怒氣,乍一聽,仿佛帶著點責備。
易棠支支吾吾“我……那個……忘了……”
厲淵:……
亦棠根本就沒有暈車的習慣,實在是這路太顛簸了,又加上她在孕吐期間,實在抵不住。
要沒懷孕,可能她還不至於此。
“做不了車,下次就別出來了。”厲淵冷沉的聲音吩咐。
亦棠:“嗯……”
下次?他和厲淵還有下次?
“你這身體也太弱了,得好好補一下了。”厲淵的眼神似有若無劃過亦棠的單薄的身形,揭開壺蓋,將碧綠的茶湯倒入玲瓏小巧的杯盞當中。
亦棠微笑的看著厲淵白皙纖長的手,點頭如搗蒜。
厲淵將一個盛著茶湯的碧綠杯盞遙遙地推到靠近亦棠的桌子邊,亦棠忙用雙手接了茶盞。
“一個男人,身子這麼弱像什麼話。”厲淵輕啜了一口茶水。
亦棠:“是是,確實不想話!”
厲淵瞥了亦棠一眼:“就你這樣的,也不知道誰家姑娘肯嫁給你。”
“娶姑娘?我不用娶姑娘啊。”亦棠答得毫不猶豫,完全忘了自己表麵上的性別。
此話一出口,厲淵眼眸一滯,冷沉的麵容上泛起異樣。
難道……他真的喜歡男人?
厲淵心中立刻冒出了這個驚悚的想法,而且驚悚過後,厲淵的內心居然泛起了一點點小慶幸。
慶幸什麼?慶幸他喜歡男人?
青瓷的杯盞被他捏得越發緊。
厲淵想,他瘋了。
亦棠看著厲淵沉著眼不說話,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結果一回想,就想到了剛剛那句話裏的漏洞。
亦棠:腦子這東西果然時刻都要帶著……
“那個……我剛剛說不用娶姑娘……是暫時不用娶的意思……我對這方麵不是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