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非笑的問:“哥們兒,你叫什麼啊?”
武楊把對講機扣回肩上,微笑:“我姓倪。”
“倪大野。”
……
晚上換崗的時候,武楊給沈斯亮打電話,先是貧了兩句嘴,然後跟他說了一下白天的事兒:“怎麼樣,巧吧?”
沈斯亮這頭叼著鉛筆不知道在幹什麼,嗯了一聲:“也就是東西沒收問兩句就放人的事兒,估計在北京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你最近跟霍皙怎麼樣?”
“不怎麼樣。”沈斯亮歎氣,重新仰回椅子裏:“許善宇出差,她這幾天一直回她爸那邊住,每天不是我下班她剛回家就是她下班我加班,都好幾天沒見麵了。”
“嘖嘖嘖,任重而道遠啊。”
沈斯亮問:“你下了班哪兒去?”
武楊很得意:“去接蓓蓓,她車送去保養了,我去體育中心捎她一塊回家。”
沈斯亮笑:“你不怕她帶著那男朋友一起?”
“你找不痛快是吧!”武楊吐了嘴裏的小草,一躍而起:“我告兒你,她跟那博士……”
門口有同事敲門,進來跟沈斯亮示意:“斯亮,處長等著呢,走啊。”
“哎。”沈斯亮應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拿起桌上一直勾畫的文件,朝電話那頭說道:“先掛了,我這邊有事兒。”說完,他也不管武楊在那邊嚷嚷個啥,直接把電話揣回褲兜。
晚上跟處長彙報工作,沈斯亮被多留了一會兒,先是談了談工作,又說了他進修的事兒。
“現在濟南那邊有個基層鍛煉的名額,除了條件艱苦一點,倒是個好去處,你得仔細考慮考慮,如果順利,咱們局裏明年在國防大學有幾個進修機會,上回來的路教授對你論文也挺滿意,一定把握住。”
“回去,也跟你爸商量商量。”
“好嘞。”沈斯亮嘴上答應著,拿起處長桌上的茶葉聞了聞:“您這大紅袍是好東西哎。”
“跟你說話就沒有給老子認認真真的時候。”
“我怎麼不認真,我聽得多認真啊,就差在您腳底下搬個小板凳拿筆記下來了。”
處長擺擺手:“拿著茶葉快點滾蛋。”
雖是這麼說,他知道沈斯亮心裏肯定有數。沈斯亮也不客氣,拿著文件連著茶葉盒一股腦夾在胳膊底下:“那我走了,回頭我給您偷點我爹的綠茶,大熱天的,喝那個瀉火。”
這大紅袍,他沒記錯的話,許懷猛喜歡。
從單位出來,都已經八點多了,晚上沒吃飯,過了餓勁兒也就不想吃了,沈斯亮開著車,琢磨著想去看看霍皙。
好幾天沒見了,他是真想她。
他給霍皙發短信,幹嘛呢?
霍皙正好從外頭進來,桌上的手機亮,她回複:在家,剛和老許吃完飯。
晚上這個時間是許懷猛吃藥的時間,霍皙得督促他一樣不落的吃下去,她發完信息就下樓去了客廳,許懷猛正在打熱水。
他每天有睡前泡腳的習慣。
霍皙抿了抿嘴唇,走過去:“我來吧,這木盆沉,您去沙發上坐著。”
自從上回許懷猛給她打了以後,心裏過意不去,爺倆雖然每天在一間房子住著,但是霍皙是個不記仇的孩子,該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越這樣,許懷猛越心疼。
“不用,我自己來。”
“我來吧。”霍皙挽起袖子,用手試了試水溫,一鼓作氣端到沙發下,又去拿泡腳的藥袋子擱到裏頭:“您來試試,不行我再去給你端熱水。”
許懷猛蹣跚坐下,在閨女麵前還真有點抹不開:“你上樓歇著吧,上樓吧。”
霍皙沒察覺,沉默幫許懷猛脫了襪子,拿起他的腳輕輕放到水盆裏:“先泡著吧,我洗洗手去給你拿藥,你吃了我就上樓。”
每天吃的藥有七八樣,每天都是她數好了查明白了揣進他衣裳口袋裏,晚上又擺在茶幾上。
準備好了,霍皙沉默上樓。
許懷猛在身後叫住她:“霍皙。”
“那天……我衝動了點兒,不該打你,別記恨爸。”
霍皙頓了頓,低下頭:“我沒怪您,隻要您身體好好的,比什麼都強,你讓我幹什麼,我都幹。”
許懷猛總是在霍皙身上能看見她母親的影子,做事認真,隱忍,沉默,也倔。人老了,越老總是越念年輕的舊事,心裏感慨也越多。
他歎氣:“你和斯亮……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你高興就行。”
……
回樓上洗了個澡,霍皙喜歡熱水兜頭澆下來的那一瞬間,好像能衝走所有的疲倦,從心底裏往外散發的舒適和愉悅。
換了幹淨的衣裳,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肩膀,夜風一吹,霍皙就著床頭燈看書。她睡前不愛玩手機,總是習慣性看幾頁書,看的種類也雜,什麼都行,翻幾頁,困了,合上就睡。
看著看著,霍皙感覺有人在敲門。
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