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了,你還想讓他在下麵都不安穩嗎?”宋誌揚奪過陶盆,大步走到墳前,沉著臉抬起手,用力把陶盆摔了個稀碎。
砰的一聲,陶盆碎了,宋誌深的身體也搖搖欲墜,最後癱坐在雪地裏。
陶盆一摔,引起哭聲一片。尤其是宋高氏,趴在墳前哭的抑揚頓挫,“你這個老家夥啊——你就這麼把我扔下了啊——你走了可讓我咋辦啊——”
宋丁香站在最外圍,透過人群看著哭天搶地的宋高氏,忍不住撇撇嘴。
這幾天守靈,宋高氏一聲都沒哭。她就這麼呆呆的坐著,偶爾眼珠子在來上禮的人身上滾過一圈,要麼就直勾勾的盯著跪在棺材前麵的那些孝子賢孫。
別人都在說是這老太太太過傷心了,可是宋丁香卻從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算計。
果然,等都會到家,宋高氏推開攙扶她的朱氏和孫媳婦,對村長和宋家其他人道:“你們都別走,我有話說。”
宋興義的腳步頓了頓,滿臉煩躁,不過仍舊留了下來,讓宋李氏帶著一家人先回去暖和暖和。這冰天雪地的跟外麵呆了倆時辰,人都要凍透了。
屋子裏燒的暖暖和和的,五奶奶和六奶奶都跟著宋李氏回來,讓自家小的回去燒炕,他們要留在這裏等消息。
過了挺長時間,宋興義沉著臉回來了。
宋李氏問道:“那邊又咋了?”
宋興義歎了口氣,道:“還能咋,折騰唄。”
如今宋興仁走了,宋高氏變成了個老寡婦,反而比之前還跋扈了。等一群能說的上話的都進了屋子之後,宋高氏盤腿坐在炕上,盯著村長道:“我今天要跟各位說一件大事兒,我要去衙門告我兒子不孝,讓衙門抓了他們去大牢。”
一屋子人都驚了,就連一直失魂落魄的宋誌深都回過神來,吃驚的看著他老娘。
宋高氏冷冷道:“老頭子為啥走的?還不是因為兒子不孝,兒媳婦也不孝嗎?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不孝,孫子們也都跟著不孝。我都六十了,每天伺候老頭子吃飯擦身,累的手都抬不起來。可是他們呢?吃完飯嘴一抹就跑出去了,哪個給我幫忙了?還有孫子,我這幾個孫子喲,都好良心啊!這哪裏是老宋家的人,這都是給外人生的啊。”
她說道這裏,一邊兒拍腿一邊兒拉長了腔調,卻又不見哭,隻是怪模怪樣的,十分滲人。
“我要讓那個青天大老爺啊,把他們都抓進去。我也不圖什麼了,老頭子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我要跟著他去啊!老頭子都是被兒子媳婦兒們氣死的啊,他們這也想我死啊!”
宋高氏這一番話幾分真幾分假沒人去計較,但是宋老三確實是在這大冷天裏過去的,而且第一時間喊人的也是宋高氏,而不是他的兒子們。
宋誌深和宋誌揚都嚇壞了,噗通跪在地上爬過去抱著宋高氏的腿哭道:“娘啊,兒子咋個不孝了!您總說看見我們鬧心,我們才躲出去的啊。娘啊,你別這樣,”
宋高氏假哭道:“我生了倆畜生啊,把他們拉拔大了,娶了媳婦兒,結果就是娶了禍害了。一個個的都不消停,老天爺為啥要報應到老頭子身上啊?老頭子一生為善,心軟的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既不是他教唆桃紅去勾搭別人未婚夫,也不是他讓嬌杏偷了東西跑出去,更不是他把嬌杏嫁給做暗娼門子的一家人啊。為啥都報應到老頭子身上了啊!”
這些話說的實在是太誅心了,村裏人立馬想起還在祠堂推磨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吳氏,想起自己無辜死掉的孩子,想起在庵子裏青燈古佛的宋桃紅。
村長的臉漆黑,他看了一圈沉默的宋家人,道:“宋家三嫂子你也別哭了,你到底想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