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守著火堆睜眼到天亮的,但穆菱乍起乍落,眼皮子都快睜不開,守著火堆,頭一點一點的,睡著了。
整個晚上,她都被噩夢籠罩,睡的很不踏實。
天剛蒙蒙亮,她就被嚇醒了。
天光已有些刺目,風也更涼了,穆菱低頭一看,才發現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
侍琴蜷縮一團,還在睡。
穆菱四處找尋,摸到一個木盆,去往井邊打水洗漱,身上粘的很難受。
隻是,等她在水邊耽誤許久,回到大殿時,侍琴卻還在睡。
臉頰紅彤彤的,穆菱下意識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滾燙。
竟燒了起來?
冷宮裏無藥,穆菱之前在這裏住過,便是她生病,也要大把大把的銀錢遞出去,交給內監們疏通,才能換來一碗不知煮過多少次的藥渣。
她蹙眉,拎著木盆就去水井邊打水。
沒有藥物,也不知何時能有人來救她,侍琴的病卻不能耽擱,井水冰涼,希望能讓她的體溫降下去些。
早飯是在太陽升起很久後,才被內監們拎豬食一樣拎來的,餿了的泔水和酸臭的幹飯……
穆菱什麼也沒吃,這種東西吃了,隻怕沒餓死也早歸天了。
她跑到庭院中,挖了好些野菜生吃,給侍琴喂了些水。
日上三竿,沉寂的木門終於被打開。
“淑妃娘娘?”春桃素白的一雙手,推開了門,四下打量的功夫,就被穆菱驚到了。
前一日還好好的,這才一晚上不見,穆菱的形容已十分狼狽,除了衣裳還鮮亮些,與這冷宮裏其他的罪妃,也無區別。
春桃,德妃身邊的大宮女。
“娘娘受苦了,德妃讓奴婢過去瞧瞧您。”春桃如是說,手裏還拎著一隻碩大的食盒。
她掃了眼門邊腥臭熏天的泔水桶,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離得遠了些,把食盒送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都是瑤華宮中住著,可穆菱與德妃素來無交際,彼此隻當看不見,如今她落難,又是德妃的人第一個過來,不管處於什麼目的……穆菱還是取過食盒,再三道謝,開始進餐。
春桃幾次欲言又止,穆菱好歹填飽了肚子,有了些力氣,問道:“春桃姑娘來時,可見了我那幾個婢女?也不知她們現在怎麼樣?”
好似就在等穆菱問這些,春桃舒口氣,道:“輞煙姐姐她們無事,皇後娘娘本是要治罪,多虧了我們娘娘,輞煙姐姐她們如今還在瑤華宮,隻是不得自由。”
所以才會是春桃過來。
沒有受什麼委屈就好,穆菱想著,也放了心。
除了食物,春桃還帶了些藥品來。
一麵說著話,春桃一麵打量穆菱,姣好的容顏上,紅斑消退,卻還有些腫,不是很好看。
春桃麵上閃過一絲不屑,笑矜矜的,讓人誤以為眼花。
穆菱無心計較,落魄至今,便是條狗都比她矜貴。
這些年,冷眼旁觀,德妃娘娘是個麵慈心軟之人。
當然,前提是穆菱沒在穿來的下一刻,就撞上引梁初而來的德妃。
那個女子,可沒她看上去的那麼溫和無害。
所以,這次送藥送食物,也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可她如今身在冷宮,又還有什麼可供德妃娘娘利用的呢?
穆菱想起暮雲貴人死前,她在冷宮外見到德妃娘娘的情景—她的目的,該死皇後。
她身中春藥,德妃認為,這是皇後娘娘做的,因而要來摻合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