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曾是她的家人,可惜一入宮門深似海,今後卻不知幾時能再見了。林若秋悵然想著,將懷中的包袱緊緊抱住,那是唯一僅有的家的印記。

車轎簾忽然被人掀開,劍眉星目的少年探頭道:“妹妹。”

“到了麼?”林若秋怔了怔,看著麵前的兩個哥哥。一個從文,一個從武,皆生得身材頎長,容貌英偉。

可惜沒有一個人如其名的——既不善文,也不善武,林爹費心想的名字算白取了。

但盡管學藝不精,兄弟倆對家中姊妹倒是沒得說。林若秋看著哥哥遞來的東西:精巧的牛皮紙上整齊攤著數個大塊頭燒餅,新鮮出爐,還冒著熱氣。

她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哥哥,你待我真好。”

林從文見她拿著燒餅就要往嘴裏送,忙道:“等會兒再吃,現在吃光了就擋不得饑了,還有好半天功夫捱呢!”

林若秋一想也是,遂乖覺的將肉餅包好,到底有些戀戀不舍,“但不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

多可惜啊。

林從武給她出主意,“到時候在風爐上烘一烘,還更有嚼頭。”

是個好點子,兄妹仨終於達成共識。林若秋帶上零食重新坐好,林從文亦到了前邊車轅上,林從武卻有些不放心她,專程跑來囑咐道:“妹妹,等會兒出了宮別急著到街上雇車,讓柳兒去悅來茶館遞個消息,我和大哥過來接你。”

林若秋好容易聽出裏頭意↘

是以林若秋從會走路起就十分注重保養,盡管王氏竭力想將她教導成一位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淑女,可林若秋卻對運動鍛煉更感興趣,她六歲就跟著兩位哥哥學騎馬,在城外山上將兔子趕得滿地跑,多虧這些有益身心的活動,林若秋的體質可謂十分強健,十餘年來竟連一場風寒都沒得過。大約也因她十分好養,王氏才那樣喜歡這個庶出女兒——林若夏則隨了其母佟姨娘的模樣,生就一副弱柳扶風的體態,王氏每每見了都嫌棄得很。

在此之前林若秋一直以這副健康身子為傲,如今才覺出點不妙來。時人以膚白柔弱為美,她雖然單看樣貌也不差,可這身皮子……林若秋有點懊惱上月不該隨兩個哥哥去杭州外祖家轉悠,好好的雪膚花貌曬成了鹹魚幹,好在她並非天生黑,若仔細蓄養一段時日,應該能夠複原。

何況今兒的天陰沉沉的,不見日光,皇帝坐在高處未必能瞧得清楚。林若秋稍稍安定,掀開車簾道:“哥哥,到了宮門前再叫我,我歇一歇。”

說著便閉上雙目靜靜養神,務必要精神飽滿應對接下來的關卡,哪怕不為自身,禦前失儀會給家族帶來壞印象,總歸不美。

小憩片刻後,馬車悠悠停駐,林若秋趕在兩個哥哥喚她之前及時醒來,趁亂還吃了大半個餅。

林從文看著她懷中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牛皮紙包,難得的與二弟保持意見一致:自家妹妹半點沒有大家閨秀的風度,陛下能選中她才真是見鬼了。

林若秋一貫臉皮厚,更不怕這幾位要好的哥哥將糗事到處嚷嚷,反而慢條斯理的掏出手絹擦了擦嘴,裝模作樣的問道:“咱們來得早還是遲?”

林從文看了看兩扇碩大宏偉的紅門,張開的角度如同血盆大口,零零散散有幾個行人來去匆匆,其中不乏妝飾出眾者。

他便說道:“不算最早的,咱們還是快進去吧。”

他們永昌伯府近幾年漸趨沒落,根本也沒有拿喬的底氣,還是低調行事的好。

林若秋此時並未露出依依惜別的傷感,在她看來更像是例行公事,正要扶著侍女柳兒的胳膊下車,林從武不知何時卻走近來,躊躇道:“妹妹,我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林若秋安靜的看著他。

一旁的林從文卻有些情急,壓低聲音警告道:“三妹就要入宮麵聖了,你別在這關口添亂。”

林從武不滿的將他胳膊甩開,惡狠狠道:“怎麼叫添亂?咱們都不說,難不成叫三妹一輩子蒙在鼓裏?你對得起三妹麼?”

林從文不禁語塞。

林若秋聽見兩人一本正經的談話,不禁腦洞大開:難道她的身份有何秘密?譬如她其實是前朝公主,機緣巧合才投奔了林家?又或者她身上有某件信物,關乎到國家寶藏之類?

這下弄得她也緊張起來,拉架也忘了拉。

林從武終於掙脫大哥的手,擠上前正色道:“妹妹,你大約不知,那濟寧侯夫人原本說的是你的親事,是佟姨娘得知此事後到父親麵前哭求,父親這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