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林若秋不敢再耽擱,立刻命人去禦膳房叫膳,尤其打聽得皇帝連午膳都沒怎麼用,這會子想必早就餓了。
雖還不到晚膳的時辰,禦膳房卻風風火火的送了四菜一湯過來,這還是光開胃的,重頭戲在後頭——想必那幫子人此刻已忙得連軸轉,生怕惹得皇帝不喜。
林若秋不得不感慨,宮裏果然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先前她“失寵”那幾日,叫幾盤鮮果都得看人家臉色,這會兒他們卻自發自覺的奉承起來了。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趨炎附勢,形勢比人強,誰都是願意趨利避害的。
林若秋沒法去強求每個人做到公平無私,她隻能牢牢抱緊皇帝這棵大樹,以此起到點狐假虎威的作用。
楚鎮見她神情非常奇異,不禁笑道:“在想什麼?跟個過冬耗子似的愁眉苦臉。”因夾了塊江珧柱到她碗裏。
林若秋呲溜吸進嘴,隻覺舌頭都快鮮到化掉。她還真像個過冬耗子哩,一飲一食皆係於他人之手,怎能不發愁?況且皇帝的體質雖說稍稍特殊了點吧,她也未必就不會有失寵的風險,就算隻是精神戀愛也得看臉吧,她又不能像天山童姥那樣永葆青春。
還是有個孩子好,對宮裏的女人而言,丈夫都是靠不住的,皇子公主才算得真正的依托。可惜,她也隻能在心底幹想想,大約一輩子都無法得償夙願。
見楚鎮問起,林若秋便揀能答的都答了,孩子的事當然一字不提,這在她看來是禁忌,亦是皇帝的禁忌,林若秋隻著重講述了這些日子尚宮局對自己的“苛待”。
誰知楚鎮聽了不但不同情她,反而拿她取笑,“如此說來,若非尚宮局那起子黑心混賬克扣你的份例,你還想不到來見朕?”
林若秋心道你不也沒來找我麼,不過跟皇帝講平等就是個笑話,她自然不會在這上頭爭高低,隻哼哼兩聲,“那也得見得著呢。”
楚鎮這才意識到原是自己命魏安將人攔在門外的,臉上不禁稍窘,繼而坦誠道:“是朕不好,朕不該因這個對你諸多猜疑,以後再不會了。”
林若秋發起了呆,她沒想到皇帝會主動向她認錯,這叫她說什麼好?說他沒錯?可楚鎮在這件事的確做得不妥;但也不能就勢認下,他是天子,天子是不該有錯的。
楚鎮等了半晌沒等到回應,俊白的麵皮不禁泛起赤色,氣咻咻的望著對麵。
林若秋可算醒過神來,忙訕訕道:“其實臣妾也有不是,早知如此,就該先跟陛下解釋明白……”
至於解釋什麼,那當然得靠楚鎮的想象補足,反正她言盡於此。
皇帝的理解力果然驚人,很快懂得了她的意思:她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隻要皇帝願意陪她演下去。
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的確是少有的,楚鎮從桌子底下捉起她的手。
林若秋則柔情滿懷的反按住他的手背,繼而靦腆一笑。
很好,達成共識。
這一晚楚鎮便再度在瓊華殿歇下。
林若秋怕勾起他的心理陰影,特意挑了件保守些的寢衣,從領口到袖口都牢牢有紐子覆蓋住,即使不比粽子那麼厚,也和蠶蛹差不多了。
她蠍蠍螫螫的出來,還擔心會害得皇帝烈火焚身——因為這身衣裳太緊了,竟愈發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她擔心會起反作用。
楚鎮見了不禁啞然失笑,“穿得這樣嚴實,倒不怕熱?”
當然會熱,夏夜炎炎,林若秋的鼻尖都開始冒汗了,可她不是為皇帝著想麼?不然穿得太單薄,倒像是有意勾引人。
不過這副模樣實在滑稽,林若秋頗有些不好意思,到底還是躲到屏風後另換了一身鬆軟的,顯得她的身體像一截白蠶般光滑緊致。